認知神經科學里的鏡像神經元系統也可以解釋,人在觀看自己與他人互動視頻,鏡像神經元系統會被激活,尤其是身處黑暗、安靜、無干擾的密閉空間,注意力高度集中,這種神經活動可能增強情緒體驗的自我歸因。
總結來說,這些測定機制利用了人類感知與情緒歸因的典型路徑,對情緒覺察和調控能力不高的個體影響尤為顯著。
鄭培文是認知主導型人格,從四歲半開始接受心理干預,加上知道節目組這套測定系統出自張涵潤的手筆,參與錄制四周,一直能以超出常人的理性思維應對。
有專業背景,又兼另有所圖,錄制前,鄭培文除了簽署錄制合約,還額外簽了附屬合約,自動放棄所有節目獎勵,并附保密協議。對此,他接受度良好,錢的誘惑固然很大,不在他目前的需求列里。
盡管如此,錄制最后一天,聽節目組當眾宣布柳橙獲得
700
萬元,鄭培文還是感到些許意外,同時又覺得,這筆錢只屬于她。鄭培文知道她是
x
嘉賓,雖然不清楚
x
嘉賓的具體特權,料想是用在博弈環節。剛剛結束的心動測定,節目組為柳橙準備的測定畫面其實有失道德,他們洞察了柳橙內心痛點,測定畫面繞過典型的兩性吸引點,轉而觸及柳橙早期形成的身份自卑結構,試圖借助創傷激活機制,引發外顯情緒反應。但她展現出高度的情緒控制能力,有效屏蔽了心理刺激對生理指標的影響,足以證明,這個人內心異常強大。鄭培文想到趕海任務那天,她因為學歷自卑,在他面前落淚,好像某種堅硬的蚌類,短暫開了一道口子,又很快合上,她懂怎么保護自己。
王珂心動測定失敗,也在鄭培文意料之中。她是運動員出身,長期受訓于高壓競技系統,擁有優秀的壓力調節能力,但在親密關系領域,顯露出情緒確認需求。丁漾對她的情感表達直接而持續,節目組為她量身打造的測定畫面強化了這一點,她不僅接收到了理智上的“被選中”,還在視覺與聽覺層面反復暴露于“情感確認”的提示下,這一過程相當于情緒啟動與加固,在認知負載增高與情緒記憶被激活的雙重影響下,最終未能完成生理層面的穩定輸出。
此外,這次測定由單獨測定改為群體測定,使嘉賓面臨更大的壓力,可能會因為擔心他人看到自己的心動反應而產生強烈的羞恥或認同壓力,出現過度反應。
輪到他了。
坦白說,鄭培文有些期待。他在這個節目里當了四周觀察者,意圖理解情感博弈下的人類行為反應,在真實的社交互動中觀察情感的發生,好奇節目組為他的個人表現準備了什么總結。
他有足夠的心理預期,測定畫面一定有大量他和喬安娜的互動。事實上,今晚測定之前,他已經對自己進行了適當的認知調控,打算像前四次一樣,盡量表現得理性。
果然,測定畫面的第一個鏡頭就是喬安娜。
虛擬眼鏡為他提供了更沉浸的體驗,畫面上的喬安娜此刻仿佛近在眼前。節目組選取的初始畫面是她初進小屋,戴一頂碩大的法式遮陽帽,在門口和丁漾交談,眼睛里有對異性溢于言表的好感,遮陽帽都忘了摘。她是個笑容有些恬靜,莫名讓人感到親切的女性。鏡頭記錄下她看鄭培文的眼神,里面有防備、輕度排斥,他肯定不是她的理想型。
接下來,鄭培文陸續看到喬安娜和不同男嘉賓的相處,她和每個人都能輕松相處,唯獨對他,很長時間內都帶著警惕。變化是在朱奶奶家,他們一起蹲在蚊香旁,郊外暮色下沉,她的眼睛終于看向他。
她開始主動回應他的玩笑,她總能接住他的話,她的目光不再圍著丁漾轉,越來越多投向他,落日酒會那晚,她陪他在暗處找手鏈,即使畫面模糊,仍能看出她對他極富耐心……
與此同時,鏡頭沒漏掉了他的舉動,他確實像田維基說的那樣,喜歡在人群里找她,說了什么有趣的話,還會特地等她的反應,眼睛跟著不夠,看她出門,人也跟出去……
突然黑場。
以為心動測定到此結束,鄭培文的理智瞬間回歸,他的心境有起伏,應該不至于突破臨界值。測定畫面沒有作假,他確實對喬安娜有不同于其他嘉賓的關注,因為在這個充滿偽裝的情感博弈系統里,她是唯一的自然樣本,她對他,嚴格來說,屬于樣本吸引。他很確定。
眼前忽然出現新畫面,光線偏暗,是喬安娜站在房間,面對墻角的電子顯示屏。ai
通知她淘汰結果,問她要不要查看嘉賓資料,她說放棄,ai
又問了一遍,她突然動作慌亂地摘下耳機,雙手捂住眼睛,面色傷痛。
畫面外,借電子屏的屏幕光,鄭培文清楚地看見她藏在指縫里的眼淚,幾乎就在同一時刻,他明確感知到自己左心房里的那顆東西尖銳地痛了一下,不止一下,跟隨喬安娜在鏡頭里被刻意慢放但無聲的反應,痛覺越來越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