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棠接過鑰匙,放進貼身的口袋里:“那好吧,咱們什么時候出發?”
“現在就走。”老周站起身,從床底下拖出一個木箱,打開后里面放著幾件衣服,“你換身衣服,別穿旗袍了,太惹眼。穿這件藍色的短褂和黑色的褲子,再戴頂帽子,看起來像個普通的家庭婦女,去碼頭附近買東西,不容易引起懷疑。”
蘇曉棠點了點頭,拿著衣服走進里屋,很快就換好了。她出來的時候,老周也換了一身灰色的長衫,手里拿著一個布包,里面裝著幾樣修鞋的工具——他要假裝成修鞋匠,跟著蘇曉棠一起去踩點。
兩人收拾好東西,老周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屋子,確認沒有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跡,才打開門,左右看了看,確定巷子里沒人,才帶著蘇曉棠快步走了出去。
法租界的街道上很熱鬧,路邊的商鋪里傳來叫賣聲,黃包車夫拉著車飛快地跑過,外國巡捕在街角來回踱步,眼神警惕地掃視著過往的行人。蘇曉棠緊緊跟在老周身后,低著頭,盡量不與別人對視,手里還提著一個空籃子,假裝要去買東西。
“前面就是海河碼頭了。”老周壓低聲音,用眼角的余光指了指前方,“三號倉庫在碼頭的東邊,靠近英租界的方向,你等會兒跟在我后面,假裝看我修鞋,趁機觀察倉庫周圍的布防。記住,別看得太明顯,要是遇到特務或者巡捕問話,就說你是來給丈夫買煙的,我是你丈夫的朋友,來幫他修鞋。”
“我記住了。”蘇曉棠點了點頭,心里暗暗提高了警惕。
兩人慢慢走到碼頭附近,路邊果然有很多修鞋匠和小販。老周找了個靠近碼頭的角落,放下布包,拿出修鞋的工具,假裝開始修一雙舊鞋。蘇曉棠則站在旁邊,手里拿著籃子,時不時彎腰看看籃子里的東西,眼角的余光卻在快速觀察三號倉庫的情況。
三號倉庫是一座高大的紅磚建筑,屋頂上插著日本國旗,門口站著兩個穿著軍裝的日軍士兵,手里端著步槍,腰上還別著軍刀,眼神銳利地盯著進出的人。倉庫周圍拉著鐵絲網,鐵絲網旁邊每隔十米就有一個崗哨,崗哨里的士兵正拿著望遠鏡來回掃視。碼頭的岸邊停靠著幾艘商船,其中一艘上面印著“櫻花丸”的字樣,應該是后天要停靠的那艘,但現在船上沒有人,只有幾個士兵在甲板上巡邏。
蘇曉棠還注意到,倉庫旁邊的咖啡館門口,站著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手里拿著報紙,看似在看報,實則眼神一直在觀察周圍的行人——很可能是特高課的特務,在提前埋伏。
“怎么樣?看清楚了嗎?”老周壓低聲音,一邊修鞋一邊問。
蘇曉棠輕輕點了點頭,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倉庫門口有兩個崗哨,周圍有鐵絲網,每隔十米就有一個巡邏兵,屋頂上還有人拿著望遠鏡。咖啡館門口有兩個特務,看起來是在盯梢。‘櫻花丸’已經停在岸邊了,但現在沒人,估計后天才會裝貨。”
老周皺了皺眉,心里暗暗盤算:“崗哨這么多,鐵絲網又高,想從正門進去肯定不行。咱們得找個隱蔽的入口,比如倉庫后面的小巷,或者鐵絲網的薄弱環節。”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等會兒慢慢走到倉庫后面,假裝去買東西,看看后面有沒有崗哨,有沒有可以翻越的地方。我在這里盯著,要是有情況,就咳嗽三聲,你聽到后立刻回來。”
“好。”蘇曉棠點了點頭,提著籃子,慢慢朝著倉庫后面走去。
倉庫后面是一條狹窄的小巷,巷子里堆滿了垃圾,散發著難聞的氣味。蘇曉棠捂著鼻子,慢慢往前走,眼角的余光仔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小巷的盡頭有一個破洞,鐵絲網被人剪開了一個小口,剛好能容一個人鉆過去。破洞旁邊沒有崗哨,但地上有新鮮的腳印,看起來最近有人從這里走過。
蘇曉棠心里一喜,正想仔細看看,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她立刻轉過身,看到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正朝著她走來,手里拿著手槍,眼神兇狠地盯著她:“你是誰?在這里干什么?”
蘇曉棠心里一緊,臉上卻裝作害怕的樣子,連忙低下頭:“我……我是來給丈夫買煙的,走錯路了,這就走,這就走。”
說著,她轉身就要走,卻被其中一個男人攔住了:“等等!買煙怎么會走到這里來?我看你是故意來打探消息的吧!跟我們走一趟!”
男人說著,就要伸手抓蘇曉棠的胳膊。蘇曉棠心里清楚,要是被他們帶走,肯定會暴露身份,她下意識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槍,正想動手,突然聽到巷口傳來三聲咳嗽——是老周的信號!
就在這時,巷口突然沖進來一個穿著黃色短褂的小販,手里拿著一個籃子,里面裝滿了水果,他一邊跑一邊喊:“讓讓!讓讓!水果掉了!”
小販猛地撞在兩個特務身上,籃子里的水果撒了一地。兩個特務被撞得一個趔趄,手里的手槍差點掉在地上。他們怒視著小販:“你瞎了眼嗎?敢撞我們!”
小販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這就撿,這就撿!”
趁著兩個特務注意力被小販吸引的間隙,蘇曉棠快速朝著巷口跑去。她跑到老周身邊,壓低聲音說:“倉庫后面有個破洞,能鉆進去,但剛才遇到兩個特務,可能已經引起懷疑了。”
老周心里一沉,立刻收拾好修鞋工具:“走!咱們趕緊離開這里,再待下去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