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化作細密的冰錐,扎入耳中,但沈南自依舊垂下了眼,照做了。
他做得很緩慢,也很不自然。
起初,他的姿勢可以算得上難看,但只要不符合標準的,傅馳亦就耐著性子幫他糾正,直到完全與所說的一致,才宣告懲罰真正開始。
“三十分鐘,做得好就結束。”
這次,傅馳亦直接拿出了手機,調出倒計時,擺在了他面前的地面上。
雖然計時已經開始,屏幕上的數字也在不停地變換,但沈南自卻依舊沒緩過神來,他始終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對著一個人,跪了下來。
而且,這個人還是傅馳亦。
與上次辦公室自己無意的不同,這次,是懲罰,是注定會難受的。
頭頂是熾熱的視線,身前是熟悉的身影,耳畔是聽過無數次的聲音,但此刻,沈南自卻覺得,一切都陌生極了。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但最終,又閉上了嘴,將話吞回了腹中。
傅馳亦見狀,開口:“動作不變,可以說話,有什么想說的,直接說,有任何不滿,現在也可以起身離開,我不攔你。”
不知從何時起,沈南自對“離開”這個字眼有些敏感,他微微搖了搖頭,低聲問:
“是因為他嗎?”
“不是。”
沉穩又冷靜的聲音,幾乎是在他問完的同時,傅馳亦就做出了回答,沈南自眨了眨眼,稍微拉回了些神智:“我還沒說……”
“罰你,不是因為他。”
“那是因為什么……”
“想知道?”傅馳亦凝視著他白皙脖頸上越來越明晰的抓痕,厲聲道:“那就再加三十分鐘,一個小時,能跪住,我今天就幫你指出錯誤。”
一個小時……
如果要一直維持著現在的姿勢,對第一次做這種事的他來說,幾乎不可能。能保持不變就已經很不錯了,還要跪穩。
這是明擺著不想跟他說原因。
沈南自知道傅馳亦今天是鐵了心要讓他不舒服,讓他低頭服氣,但那又怎么樣,他想知道,就算這是對方設好的圈套,他也要鉆進去。
“好。”沈南自睫毛顫了顫,低低應了聲:“翻倍吧,我想知道。”
到底是什么,會讓你這么動怒,甚至讓你要求我罰跪半個小時。
我想知道,在你眼里,能重要到這個地步的,究竟是什么。
可他這么一答,傅馳亦倒是沉默了,他盯著沈南自看了很久,沒有說出原因,而是在心里嘆了口氣,像是對自己,又像是對他說:
“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嗯?”沈南自一時沒反應過來,他仰頭望著他:“什么、什么意思?”
傅馳亦單手將眼鏡拿了下來,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揉了揉眉心,對他說:“你是料定了,所以在跟我置氣嗎?”
料定……什么?
沈南自沒懂前半句,但是他理解了后半句,于是立刻倔強道:“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