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陵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一開始的驚慌失措后,不熟悉地形的劉陵看著莊嚴的宮墻和廣闊的宮道瞬間明白自己這是落在誰的手上了。
若是館陶大長公主的吩咐,劉陵只會被就地斬殺,然后當做一樁無頭命案,兇手逍遙法外。或者被帶到堂邑侯府,而不是在宮里,竇太皇太后和皇帝的地方。那么抓劉陵的人就只可能是那一位了陳阿嬌。
嫉妒中的女人是如何的瘋狂和猜忌,劉陵想,她馬上就可以見到了,但她此刻只想抱著腦袋大罵劉徹這個罪魁禍首,你們夫妻倆吵架關她這個無辜路人什么事?你陳阿嬌真想找茬就去平陽侯府找衛子夫啊,那位才是奪了你后位的正主呢。
她今天還準備去看她的小霍將軍降生呢,就這么被耽誤了,這是多么珍貴的時刻啊,如果有照相機,劉陵恨不得來個十連照作為留念,但現在她別說留念了,親眼見都成了奢望。
嗚嗚~陳阿嬌,你個壞人好事的混賬,我劉陵和你勢不兩立。劉陵咬著袖子暗暗磨牙,欲哭無淚。
同時,劉陵對自己能否保住人身安全忐忑不安。
陳阿嬌那個善妒、跋扈的女人會聽自己的解釋嗎?不會以為是她劉陵在狡辯吧。周圍都是陳阿嬌的人,劉陵也不能坐以待斃,若是有個萬一那就慘了。
女人對付情敵的辦法只是聽聽就讓人毛骨悚然,關鍵是劉陵只是陳阿嬌的假想敵,她真的和劉徹清清白白,沒有一絲一毫的茍且關系啊。這個罪名她絕對不認可,若是因此而喪了小命,劉陵更是冤枉了。
馬車咕嚕嚕的在宮道上行駛,劫持她的歹人們大概是因為到了自己的地盤,所以心態放松了很多,對劉陵的看管也不再嚴密,眼看著馬車即將駛離自己熟悉的區域,劉陵無奈之下,只好用力揪段自己身上佩戴的禁步。
劉陵原本打算扔個發釵、簪子之類不引人注目的東西,但想了想又放棄了,現在可沒有小夾子、皮筋等固定發髻的東西,把發釵扔出去劉陵也就和披頭散發差不多了,簡直是眾目睽睽之下告訴這群歹人,我用發釵做誘餌引人來救命了~
想想都覺得傻,更何況,俗話說得好,頭可斷血可流,發型不可丟,哪怕前路一片黑暗,劉陵也要雄赳赳氣昂昂的挺起胸膛勇敢的去面對。光是想想,自己即將披頭散發的面對衣著華貴、穿著得體的陳阿嬌,劉陵就不想輸陣又輸人的。
劉陵的衣物和配飾照例是春桃幫她搭配的,若是衛青在此,定然會發現禁步上的玉佩和劉陵曾經送他的那枚幾乎一模一樣,不過這樣的配飾劉陵有很多,她自己也不曾留意,費勁兒的將禁步取下后,故意找人搭話的機會,將帶著禁步的玉佩從車轱轆的縫隙中扔了下去。
好在劉陵故意找茬吆喝的聲音擋住了玉佩掉落在地面的叮當聲,在無人察覺之際,馬車過后,玉佩靜靜地躺在地面上。
劉陵悄默默的完成一系列操作,在為首的歹人不耐煩的目光中,瑟縮著坐回了車廂內,在心里默默祈禱今日在未央宮當職的無論哪個好心人也好,能懂的拾金不昧的品格,撿到自己掉落的禁步后交給警察蜀黍,啊,不是,是交到內官處,衛青就在皇帝的身邊當職,內官帶著東西回稟上峰的時候避不開他,肯定有機會發現不對,然后去找皇帝救出自己。
臨時抱佛腳大多不管用,但此時劉陵已經慌的一匹了,只能寄希望于衛青識得自己的配飾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在劉陵數次給自己鼓氣鎮定下來后,馬車終于停了下來,目的地到了,馬車外傳來請劉陵下馬入內的聲音,劉陵穩了穩心神,鎮定自若的下了馬車。
果然是陳阿嬌。
看著映入眼簾的椒房殿三字,劉陵瞇了瞇眼,暗道自己果然猜對了,居然真是陳阿嬌這個蠻橫之人。
周圍都是椒房殿的宮婢和內宦,劉陵肯定是使喚不動的,只能按照原本的打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進了內殿,劉陵隱隱約約聽到一個熟悉的女聲,只略一思索,劉陵就猜到了是何人。感情館陶大長公主也在啊,那也就難怪自己會被劫持了,畢竟這位可是因為綁架衛青而名留青史呢,有其母必有其女,陳阿嬌用同樣的手段綁架自己也就不足為奇了。
跟著宮婢進入正殿后,上首赫然正跽坐著滿臉桀驁的陳阿嬌,邊上館陶大長公主正在勸說她別氣壞了身子,這幅二十四孝老母親的模樣看得劉陵忍不住發笑,心里的惶恐瞬間一掃而空。
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十八年時候又是一條好漢。
劉陵行禮后,不等陳阿嬌免禮就自行借著給館陶大長公主請安的動作站了起來,她不知道陳阿嬌會不會罰她跪著回話,但劉陵沒有自討苦吃的意思,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沒有跪的容易,還是保護自己的小膝蓋不受苦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