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錦月這才注意到屋子的擺設,有些眼熟,有幾分像她在丞相府閨房的擺設,“這是哪里?又是誰讓你們來伺候我?”
弘允的案子又如何了,自己的冤情雪了嗎,錦月心中滿是疑問,手便被一雙胖爪子捉住——
“娘親,是神仙叔叔讓人把你移到這里來靜養的,還說讓這兩個姐姐以后好好照顧我們,嘻嘻……”
錦月呼吸微亂,看盈盈對自己笑的婢女,和喜滋滋的兒子,心中的疑惑不但沒解、反而更深,直到映玉像欣喜地百靈鳥兒撲進來——
“姐姐,姐姐你終于醒了!”
屏退了左右、又讓阿竹領了小團子出去曬太陽,姐妹倆才說上話。
“我從金素棉那兒打聽到說,當日大乾宮中形勢兇險,殿下被弘實和宗親圍攻,皇后質問殿下為何三番兩次救姐姐,殿下別無他法,便說姐姐是殿下五年前認的妹妹。”
錦月一個驚心,太子豈可認個舞姬作妹妹,皇族宗親當是氣炸了。
錦月又問了弘允案子的動向,映玉在東宮中也知道不詳細,說是交給了刑部、延尉和宗正三部,太子、六皇子協助,東宮一切卻還照舊,說是有驚無險。
錦月卻有些不踏實,皇帝、皇后、太皇太后一干人等是什么人物,他們如此忌憚弘凌,好不容易抓到一點弘凌的把柄,不拔掉弘凌一層皮,怎么可能放過。
“東宮這些日子可有什么人事變動?”
輕抿了唇,映玉想了想:“東宮中的宮官、侍從倒是換了不少。陛下說這些宮官、奴才伺候不盡心,才讓殿下險些犯了大錯。皇上絲毫沒有責罰殿下,只是將這些奴才換了。”映玉將耳際垂下的發絲捋到胸前,一笑,“看來皇上還是心疼咱們殿下的,是有心包庇……”
映玉心情不錯,想著弘凌輝煌的未來微微笑出來。
可錦月卻渾身一寒。
這哪里是心疼,分明是忌憚弘凌不敢魚死網破,轉而借機將弘凌在東宮好不容易培養的親信、勢力一舉清掃,安插成自己的人!
想到此處,錦月便心中不忿又敬畏,皇帝哪怕臥病不起,這幾十年江山終究不是白坐的,對弘凌,也當真沒有看做自己的兒子……
但看映玉輕松的笑意,錦月動了動唇,終究還是沒有說穿,淡笑道:“往后在宮中要更加小心,可知道?”
映玉握住錦月的手:“知道了姐姐,姐姐此番雖然受了大苦頭,但也算因禍得福。宮中誰人都知道你是太子寒微時認的妹妹,以后再也沒人敢隨意踐踏姐姐了,而我,也可以光明正大喊你姐姐了……”
她笑著,忽見錦月臉色有些僵,才知自己最后那句話恐怕勾起了錦月不好的往事,愧疚:“對不起姐姐,我……我失言了。但你既然和殿下都決定忘記前塵、確定無法走到一起,往后做兄妹或許正好,姐姐在宮中既可以有依靠,又不會違背姐姐心中的原則。”
映玉眼中泛起淚光,心疼地捧住錦月還未痊愈的手指,“映玉最大的心愿,就是和姐姐、和殿下一輩子永遠不分離,只有我們三個,別的人都不要來打擾。”
錦月微微一嘆,輕輕環住懷中的映玉,目之所及具是曾經熟悉擺設,刺得眼睛漸漸發酸,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要如何適應,又會如何結果,她心中忍不住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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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實和童貴妃顯然低估了弘凌,這次事件來勢洶洶,然而真到要落刀斬頭的時候皇帝還是畏縮了,弘凌保全了佳人,皇帝一掃了東宮弘凌的左右,各自有所得,只是五皇子弘允的案子已經過去五年,要查起來不易,朝廷勢力復雜更不敢亂查,便一直拖著。
錦月是醒來的三日后見到的弘凌,他風塵仆仆從,穿著黑緞底,以景泰藍絲與金銀線混繡的日月星辰九章紋,頭上黑玉鑲東珠、累金絲龍紋的太子金冠,從暮色里朝她走近。
宮燈初上,將他袍服上暈上淡淡華彩,映得弘凌英俊非凡,儼然畫中走出的天家貴胄。錦月吸了口氣垂眸眼,等腳步聲近了福了福身垂眸道——“我不知現在怎么稱呼你,便叫你太子殿下吧。”
弘凌走得急,站定后衣擺帶過去的風輕輕撞在跟前低眉垂首的女子身上,牽動她的發絲,輕輕搖曳。蠕了蠕薄唇,弘凌自嘲堂堂男兒竟對著個女子怯得不知說什么好:“只要你喜歡,便這么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