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四月二十四,是雙日,尉遲飛羽在府中。
還是平時出行所用的黑鐵木四方馬車,錦月帶了周綠影、香璇和靜樹,秋棠現在任尚陽宮的尚宮,要周全宮中,不被別宮所監視,還要保證小桓的安全,走不開。
至于淺荇和行魏兩個武功高手,一人隨馬車出宮,充當車夫正在前駕車,一人留在宮里守著孩子。
馬車沿著狹長的永巷飛馳,再轉入長街,紅墻青瓦飛快朝身后退,不多會兒就可見厚重的大宮門在宮墻盡頭森嚴矗立,高闊得仿佛天庭入口,有神明依附在上。
錦月捂住心口略略壓抑,外頭的女人們都羨慕宮中生活,拼命想進來飛上枝頭,而她,卻恨不能立刻帶著一雙孩子離開這里。
待解決了弘允母子的危機,將母親的仇報了,她就離開深宮,尋一處安靜的地方生活。
“姐姐在想什么這樣出神?”香璇拉了拉錦月的袖子,“不要太擔心,總有辦法解決的,姐姐機敏,加上祁陽侯思慮縝密,一定能想出對策救新太子的。”
錦月見香璇臉頰紅潤,顯然是墜入情網的女人,朦朧間,仿佛看見了六年前的自己。
感慨:“看來我們家香璇是真想出嫁了。張口閉口都離不開祁陽侯三個字。”
香璇臉羞得通紅,不敢說話了。
錦月握她手:“你和哥哥般配,會幸福的。”
香璇想了一秒:“姐姐,你說‘般配’是什么意思,如何才叫般配。”
“般配。”錦月不禁暗暗嘆息,“所謂般配,我想應是在一起過日子沒有太多摩擦,能夠順順利利白頭到老吧。有些情人相愛,在一起之后卻矛盾重重,這就是不‘般配’。”
就如她和弘凌,在一起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事,總有分歧。相愛容易,相守卻難。
“如此說來,姐姐其實和如今的太子是最般配的,姐姐來尚陽宮也大半年了,我還從未見你和太子紅過臉。”
“我和弘允哥哥自小相識,有什么脾氣小時候就已經磨合好了,彼此再了解不過,哪兒還有什么好爭執的。”
錦月淡笑說。
她和弘允,看對方就像看自己一樣熟悉,有什么值得吵的。也或許因為太過熟悉,太過了解,所以她當年才對他難以心動,哪怕弘允再高貴優秀帥氣,她也都看習慣了。
姐妹倆說著話,趕馬車的隨扈行魏忽然小聲稟告:“夫人請看。”
馬車慢下來,錦月撩開馬車窗簾。
而下已經行駛到西市。清晨的市區人潮熙攘,石板鋪平的街道上南來北往的客商、百姓絡繹不絕,小販叫賣著早點,飯食的香味一陣陣飄入錦月的鼻腔。
錦月目光落在一旁大宅門口,上掛著“尉遲府”三個大字,門第不比從前太尉府那么氣派,卻也算大戶府苑。
周綠影憤憤道:“小姐別看了,老爺對你和大少爺如此絕情絕義,不值得小姐半分思念。”
這是尉遲云山、上官氏一家子的新府邸,而今他雖不受朝廷所用,卻在弘凌手下謀著舉足輕重的官職。
“我沒有思念,只是想看看這個父親的眼睛,要瞎到何年何月才能看明了。”
說曹操曹操到,錦月話音剛落,那大門內尉遲云山穿著一身將領打扮就出來,身后三五個帶刀隨扈簇擁著,氣派魁梧依舊,只是幾許花白的頭發從耳側盔甲陋處,略顯遲暮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