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凌盯著尉遲云山無聲勾唇,尉遲云山越發不敢直視這個年紀輕輕卻讓人敬畏的主子。
他思量:四皇子是在指責自己對心兒和錦月的態度不同嗎?可是心兒,不是已經入后宮得寵了,錦月是敵人,弘凌不應該為她說話才對……
如此一想,尉遲云山的心才稍稍落地。
稟告終于完畢,弘凌略作了安排,甘鑫就做了個請的動作讓尉遲云山先出門以示尊重,但他笑容虛情假意,尉遲云山很是不屑,出來后訓斥道:
“你以為依附了個小小昭訓就能登天了?竟敢在殿下跟前說我不是!”
甘鑫還是一副小模樣,道:“尉遲大人誤會了,下臣怎敢說大人的不是。誰人不知,殿下最寵愛的還是心兒夫人,其余的姬妾都不過擺設罷了。蕭昭訓更是片兒孤女出身的浮萍,哪兒能跟心兒夫人相提并論,下臣不過見她可憐,敷衍她罷了。”
尉遲云山威脅地挑了挑眉盯甘鑫,低聲警告:“老夫不管你認蕭昭訓為義妹是打的什么主意,你都給我收好!別在老夫面前耍鬼主意,若是老夫發現你有半點兒幫助蕭昭訓危害心兒的蹤跡,定不饒你!”
甘鑫連說不敢,低垂的眸子卻滿掩著不屑,直到尉遲云山走遠他才抬臉哼了聲道:“老匹夫,殿下當真沒說錯你,都是親女兒,一個當做隔夜飯丟棄,一個當做心肝兒寵著,心都偏到狗肚子里去了,呵……”
他哼著民間小調子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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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錦月將秘密對弘允和盤托出和盤托出后,弘允便一直關在屋中未開門。
錦月起先還在昭珮殿等消息,侍女青桐來說宮人晚膳也沒能送進去、太子一直沒開門,她才坐不住了,戴上披風先往小廚房吩咐做一道雪參湯作夜宵,才去承云殿。
她輕聲叩門,卻聽里頭弘允說“你不必管我,好好休息,別熬夜累身,我想靜一會兒。”
說出這樣秘密對弘允是何等打擊,她哪兒有心情睡覺,但錦月也不敢再敲門打擾,只在殿外等候。
周綠影留守昭珮殿照顧孩子,身邊錦月只帶了秋棠。秋棠心疼錦月,讓人燙了一袋暖石來,給她捧在手心暖手。
“娘娘你先捧著,不熱了,奴婢再讓內監去換一袋。”
值夜的侍衛打了三更的梆子,錦月瞧了眼夜色蒙蒙、烏月沉沉,心中說不出的擔憂和焦灼。
弘允現在在干什么、想什么呢?
應當,極為難過、難以接受吧。錦月心道。
“三更了,弘允哥哥恐怕還未顧及喝上一口水吧,他昨晚便一夜沒睡,今天又忙了一天。宮人說他為了早點回來看我,連午膳都沒來得及吃,我該晚些等他吃了晚膳再告訴他的?!?/p>
錦月嘆氣懊悔。
秋棠道:“奴婢知道娘娘擔心太子,更自責親口告訴他那些重傷人的話??墒沁@人生在世什么都可以選擇,唯獨不能選擇自己的父母身世,若投得不好,那不幸誰也替自己承受不去。娘娘寬心,你沒有做錯,這份痛苦太子殿下早晚要受的,咱們只能在外頭守著他,盡可能給他溫暖和鼓勵度過難關?!?/p>
錦月點頭:“你說得不錯,而今我也只能守在這里,讓他不至于獨自愁悶無人可訴說?!?/p>
錦月捧著暖石錦袋,朝著烏沉沉的缺月走了兩步,看那月亮仿佛在后退,半點不容得人靠近。
錦月回憶起與弘允少時在寺廟相識,她還是個驕縱任性的千金小姐,那時小年剛過,皇帝皇后引領皇族老小前往清居寺祈福,清居寺有一棵神樹,供眾皇子公主跪拜,以求學業有成、福祿雙全。
她一時頑皮爬上去想看那樹神在哪里,不想技術太差失足落下來,剛好砸到在樹下祈福的弘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