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當是人間最美輪美奐的地獄了,錦月心嘆道。
“這次是我疏忽,但愿今晚之事能夠解救我一二。”錦月說罷,秋棠瞄了眼后頭跟隨的七皇子妃和八皇子妃的輦車。
“人已經安排妥當,應該沒問題的。”
新人要先在大乾宮拜見帝后和太后等人,而后再前往皇宮東北角的祖廟祭拜祖宗,最后返回皇子宮殿,再接了皇帝正式的冊封圣旨,就算禮成。
這是錦月第一次見弘凌穿著這樣正紅的顏色,他攜著傅家千金款款走來。
十五六歲的姑娘正是初長成的年紀,嬌嫩無比,錦月看不見傅柔月的臉,只見她恭敬有禮疊放在胸口下的白嫩柔夷,和隱約可見的雪白下巴——定是個嬌俏溫婉的美人。
鄭淑妍瞟了眼錦月,和田秀玉小聲話,故意讓錦月聽見:“十五六的小姑娘就是比二十多的女人鮮嫩,難怪男子都喜新厭舊,唉……”
陰陽怪氣的話意有所指。殿中人多半都知道錦月與弘凌的過去,數道飽含異樣玩味和諷笑的眼神,在錦月身上逡巡。
錦月只當沒有聽見、看見,看著殿中,或者準確說應是看著虛空,背脊挺得筆直,舉止端莊優雅,不讓任何人拿捏到她的話柄。
鄭淑妍見錦月不為所動,有些煩躁無趣:“有些人啊,繃著端莊高貴,掩飾里子的狼狽不堪,真是可憐。”
說罷她失了興致終于住了嘴。
錦月剛松口氣,便突然對上了弘凌的目光。他沒有直視過來,可錦月卻能明顯感覺到他看來的余光,不論站著還是跪拜,一直注意著她。
錦月不覺打了個寒顫,撇開眼睛混當看不見。
大乾宮拜見之后,便是去祖廟。皇帝本就對弘凌心存芥蒂忌憚,不愿促成這樁婚事,除此之外他身子已確實不足承受來回奔波,便不同去了。
錦月剛松了口氣,打算回東宮,卻不想皇帝孱弱的聲音突然多了些力道:“太子妃全全操辦這次婚事,當隨行左右。朕不能去,你就代朕將心意一路護送去吧!”
皇帝虛弱的眼睛充著些隱隱的質問和怒氣,顯然是因為婚事如此順遂而暗暗對錦月動怒。
錦月一凜,只得趕忙低頭領命,自不敢解釋還有后招。
錦月跟隨折騰了一日,從太廟出來后,一路隨行護送一對新人回上安宮。
因為皇帝命令得匆忙,也顧不得尋轎子,錦月只得靠雙腿走,待走到中宮的大花園,已經累得只有喘氣的份兒。
此時日頭西斜,天上霞彩漫天,地上嬌花似一匹巨大錦緞,他們這些浩浩蕩蕩的人在錦緞上走動。
三伏的天滿身熱粘,悶著腦袋,錦月有些中暑,忽眼前一黑,腳下就一軟。
“娘娘!”幸而秋棠及時扶住:“娘娘您還好吧?”
錦月眼冒金花,只能看見弘凌與傅家千金紅火喜慶的鸞鳳喜輦,她竭力朝著那兒邁開腿,可雙腿卻不聽使喚,又是一軟。
整齊的迎親隊伍因此有了些亂子。透過華帳隱約可見攆內那一雙人,其中男子似有回頭。
錦月搖頭呵氣,頭重腳輕說話也不利索了。“我沒事,繼續走,別耽誤吉時。”
耽誤了就是違抗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