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月不喜這樣亂糟糟一團鶯鶯燕燕,笑意無多:“小黎很好。”
說罷錦月便率先走出人群,獨往太皇太后康壽殿去。
眾女見錦月走在雪里,淺碧色的宮裝、頭上素雅珠釵點朱,確若幽蘭婉約、清貴出塵,非同普通女子。
“喲,瞧那孤高的樣子,連淑妃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待皇上將她看膩,到時且看她還孤高得起來?”
“可不是么,像蘭婕妤這樣婚姻荒唐、往事不堪的女人,虧她這么厚臉皮還活在世上,早該隨她亡夫去了了算!”
“她哥哥也不過是個祁陽侯罷了。生了兩個兒子又怎樣,說到底她不過是庶母。咱們大周的祖訓可規定了,地位低的妃嬪要將孩子交給高位妃嬪來撫養,她可是沒資格養的,太子和二皇子遲早要給淑妃娘娘教養。淑妃娘娘,你以后可有福了……”
三個女人一臺戲,何況同一個皇宮的姬妾有十多個之眾,戲自是“精彩紛呈”。
聞言,尉遲心兒對錦月長久以來暗藏于心的嫉妒和仇恨,才得以紓解,領著眾女往太皇太后居處去。
姬妾言笑,尉遲心兒卻無心交談,她邊走邊回憶錦月剛才的笑意,那眉目眼神如此刻環繞她的積雪一般寒烈刺骨,令她后背陣陣發寒!
她想:既然皇上將我封妃,照理說兩年前在東宮我害太子之事便算翻篇了吧?不,或許皇上并不知道呢,只不過尉遲錦月是知道罷了。可她知道,遲早會告訴陛下。說到底,只要她活著,早晚是她致命威脅啊……
思及此處,尉遲心兒便心底一狠。
自己現在在宮里形單影只的,左右也沒有使得上主意的,須得將娘接入宮來才是!
白雪之下的康壽殿格外靜雅,太皇太后禮佛,康壽殿布置上便有佛家的風格。
只是,錦月卻從埋首奔走的奴才身上嗅到一種“緊繃”、“惶惶”,如滴水檐滴滴答答不斷融化墜下的雪水,滴得人,心發慌。
康壽殿,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般與世無爭、沉穩巋然!
在云心進殿稟告太皇太后的間隙,錦月抬眸看它似瓦楞,積雪在陽光下消融,就如此殿中如毒蛇盤踞的女人,她所作所為,見光便死無葬身之地!
“夫人娘娘們都進來吧,太皇太后在殿中等著你們呢。”云心姑姑出來道。
“多謝姑姑通稟。”眾女答。
太皇太后喜歡熏香,錦月記得從前她為太子妃時這殿中熏香從未斷過,若有一點不對太皇太后必動怒責罰下人。而此時,殿中一對熏籠有一只已經煙滅燼冷,太皇太后卻渾然未顧忌。
錦月不著痕跡彎了彎唇:這條毒蛇的心,該有多急多躁了,才連她最喜歡的東西缺了,也顧不上?
太皇太后盤著亮堂堂的佛珠,睜開眼:“大雪天兒天寒地凍的,你們有這份孝心就是了,大老遠的還來看我這老婆子,辛苦你們了。云心,還不快給各位夫人倒茶水。”
云心和侍女一人托盤,一人倒茶,十多個妃嬪都倒了茶,唯獨沒給錦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