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于忍不住,故作驚訝地輕呼一聲:“阿姊,你這玉佩……怎的竟透著一絲血色?”
方才在階下距離遠,未曾看清。此刻近在咫尺,她才真切瞧見——
那雕刻著青云出岫的玉佩上,旭日邊緣竟纏繞著一縷極細的血絲,宛若朝陽初升時浸染的霞光,渾然天成。
云昭淡淡一笑:“這玉佩我自小佩戴,原本是干干凈凈的。”
她頓了頓,指尖撫過那縷血色,抬眸看向姜綰心那雙掩不住嫉妒與渴望的眼,才繼續道,
“只是前些日子,我偶然做了個夢。夢里許多人要來搶奪它,幸得一位老仙人指點,說若不想此玉旁落,需以血為契,令其認主。”
她故意將“以血為契”幾字咬得輕緩,看著姜綰心眼底的貪婪驟然凝固,轉為一絲難以置信的驚疑,才悠悠補充:
“如今它已認我為主,旁人再如何費盡心機,也是徒勞了。”
姜綰心面上笑容微僵,旋即用錦帕掩了掩唇角,強笑道:
“阿姊真會說笑。即便此物是太皇太后所賜,終究也只是一塊玉罷了,哪有什么認主之說。”
她語氣輕松,眼神卻銳利如針,緊緊盯著云昭。
云昭但笑不語,只將那玉佩穩穩握回掌心,一派塵埃落定的從容:鉤子她已經下了,且看接下來,何人會來搶這玉佩!
姜綰心等不到她后續的解釋,心中如被貓爪撓搔,焦灼難耐。
她眼波流轉,忽而換上關切神色,柔聲問道:“說起來,阿姊這些年在外面,想是吃了不少苦吧?若那收留你的人家尚在,不妨告知父親。
我們姜家定將他們風風光光接來京城,也好全了阿姊這份知恩圖義的心。”
她眸中幽光閃爍,試探之意,昭然若揭。
云昭掀眸,直勾勾地看著她:“不必。他們都死了。”
姜綰心呼吸一窒,眼底猝然掠過一絲驚慌。
她想起姜珩那日從外地歸來,撫著她發頂柔聲安撫:“心兒莫怕,往后……再無人能令你夜半驚夢了。”
云昭凝視著她細微的神情變化,繼續道:“妹妹不想知道,他們是如何死的嗎?”
姜綰心羽睫劇顫,下意識地避開她的視線。
“他們是被人殺死的。”云昭一字一頓,吐出令人膽寒的話語,
“我的小師妹,今年剛滿五歲,小小的身子被人一刀劈成兩半,還未立刻斷氣,嘴里一直喊著,‘師姐,囡囡好疼’。”
姜綰心臉色慘白,強扯出一個僵硬的笑:“阿、阿姊莫要嚇我。這些渾話,豈能亂說……”
“妹妹何必驚懼?”云昭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諷笑,“常言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莫非妹妹……做了什么虧心事?”
恰在此時,馬車猛地一個顛簸,隨即驟然停下!
姜綰心花容失色,嚇得失聲尖叫!
車夫在外連聲告罪,說是方才為避讓行人,不慎碾到了一只野狗。
不遠處,姜珩聞聲,快步從前方馬車快步折返。
“出了何事?我聽見心兒的叫聲!”他語帶厲色,將車門拍得砰砰作響,“云昭!是不是你又欺辱心兒了?”
云昭眸光微冷,猝然起身,快步走向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