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許久未見的大理寺少卿,白羨安。
多日不見,他原本白凈斯文的面龐清減了不少,眼底帶著明顯的青黑,唇周甚至冒出了些許未來得及修剪的胡茬,整個人透著一股強撐著的憔悴。
他快步上前,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干澀:“云姑娘,請借一步說話。”
云昭目光在他面上輕輕一掠,不過瞬息,便已搖了搖頭,語氣平淡無波:“太遲了。”
白羨安臉色驟然一變,也顧不得禮數,上前一步竟伸手欲拽云昭衣袖。
一直默立云昭身后的墨七身形微動,迅如鬼魅般格開他的手腕,順勢一推。
白羨安踉蹌著倒退數步,險些跌坐在地,官袍下擺沾了塵土,瞧著好不狼狽。
“云昭!你怎可如此無禮!”姜珩的聲音自身后驟然響起。
“白大人,您沒事吧?快快請起!”他快步上前,殷切地將白羨安扶起:“舍妹疏于管教,行事粗魯,還望大人海涵,莫要與她一般見識。”
姜珩心中對白羨安頗有好感。憶及當日京兆府,趙悉是如何仗勢刁難他與父親,又是如何偏袒云昭。唯有這位白大人,既不似趙悉那般跋扈,也不像那位行將致仕的刑部尚書顏大人一味和稀泥。
白大人處事“公允”,處處體諒他與父親的“難處”,在他心中,方是真正的國之棟梁,清流典范。
誰知,白羨安剛一站穩,竟猛地拂開他的攙扶,在眾目睽睽之下,“噗通”一聲朝著云昭直挺挺跪了下去!
“求姜小姐救救我妹妹慕寧!”話音至此,已帶上了難以抑制的哽咽,“她……她已經整整三日水米未進,昏迷不醒,眼看就只剩最后一口氣了!”
此時,姜府門前已有路人被這番動靜吸引,漸漸聚攏過來。
云昭微微俯身,聲音不高,卻清晰傳入白羨安耳中:“你妹妹白慕寧,可是收過那桃花符?”
白羨安面色一僵,艱難地點了點頭,復又急急補充:“但那邪物,我早已命下人焚燒殆盡!”
云昭直起身,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明知京兆府正在全力收繳此符,卻礙于顏面,不肯將符咒交予趙大人處置。
你可知,此符需統一交由我凈化,方能徹底祛除邪祟?
你擅自焚燒,邪氣反噬,只怕從那一刻起,你妹妹的情形便已急轉直下,是也不是?”
姜珩在一旁聽得云里霧里,見兩人低語,忍不住又想上前。
卻見云昭已后退半步,聲音清越,足以讓周遭百姓聽清:“白大人既信不過我與趙大人,不肯配合官府行事,如今又何必來求?請回吧。”
圍觀的百姓聞言,頓時竊竊私語起來。
“是為了桃花符的事兒吧?聽說沾上那東西邪門得很!”
“肯定是了!姜家大小姐近來一直在幫著京兆府勘破這懸案。”
“那白大人的妹妹豈不是……既是求人救命,怎么之前還不肯聽吩咐辦事?”
白羨安臉上青紅交錯,滿是屈辱之色,卻仍朝著云昭深深一揖:“求姜小姐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