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為開闊的廳堂,用以會客及處理日常公務;二層則是玄察司核心人員議事、存放卷宗檔案之所;三層則是云昭的居所與靜修之地,閑人免進。
云昭步入閣內,但見窗明幾凈,陳設雅致而不失威嚴,一應家具物什皆已擺放妥當,顯然是常公公早已派人精心布置過。
李灼灼一聽說云昭去了蘇府,立刻湊過來,擠眉弄眼地問:“喂,你去蘇家,可見到那位‘嬛嬛’姑娘了?”
忙了一上午,云昭接過侍女奉上的清茶,淺呷一口,抬眸問道:“她很有名?”
“何止有名!”李灼灼頓時來了精神,“你這位表姐蘇玉嬛,從前在京城貴女圈里,可是風頭無兩的人物。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詩才,很受追捧。
蘇家式微后,她就漸漸不怎么在大型宮宴上露面了。但是!”
她話鋒一轉,神秘兮兮地說,“她們私下有個小圈子,都是京城頂尖的才女,每年辦的詩會、雅集,在文人墨客間口碑極佳,連宋白玉都是她們那個圈子里的核心人物呢!”
“宋白玉……”云昭沉吟片刻,問道,“說起來,這次丹陽郡公府的賞荷宴,似乎并未見到她?”
李灼灼撇撇嘴:“聽說自佛誕日從碧云寺回府后,就稱病不出了。至今都未曾在外間露過面。”
云昭眸光微閃,是真的病了,還是那日她破除了綰棠身上咒術,導致施咒者受其反噬?
她不禁想起姜綰心那張突然恢復光潔、甚至更勝從前嬌艷的臉龐……
那晚,她分明拒絕了梅柔卿的求救,但姜綰心的臉還是好了,想來梅氏定然是用了某種非常手段。
只是不知,這等“非常手段”,背后究竟隱藏著怎樣的代價?
而此時,尚書府后院。
姜綰心正端坐于梳妝臺前,對著菱花鏡,細細端詳著鏡中那張毫無瑕疵、艷光四射的臉龐,唇角勾起一抹志得意滿的弧度。
她回首看向梅柔卿道:“多虧娘親妙手,讓我恢復如初!”
梅柔卿凝視著鏡子里女兒嬌艷的容顏:“太后娘娘突然召你入宮,心兒,你定要把握住機會,趁早將東宮婚事徹底定下。這樣,綰寧這番苦楚,也不算白白付出。”
梅柔卿身后,一道身穿淺黃色衫子的身影倒在地上。
姜綰寧周身皮膚紅癢潰爛,布滿了可怖的抓痕,即便在昏迷中,身體仍因難忍的痛癢而微微抽搐。
她雙唇干裂,意識迷迷糊糊,仍在低喃:“你們……好狠的心……梅姨,你是我娘的嫡親表姐,怎能如此待我……”
梅柔卿俯身,將她額前被冷汗浸濕的發絲輕柔地捋到耳后:“綰寧,姨母也是實在沒辦法。誰讓那姜云昭心思歹毒,在心兒身上下了如此惡咒。
她渾身痛癢難當,那些壓制咒力的丹藥,藥性猛烈,最是傷身……
姨母也是萬般無奈,才不得不讓你替你姐姐分擔一二。你要體諒姨母的苦心啊。”
一旁的姜綰心慢條斯理地接口:“好妹妹,你且再忍耐些時日。
待姐姐我入了東宮,成了太子妃,定求殿下派出身邊最得力的高人,先解了你身上的苦楚,再將姜云昭那個賤人剝皮抽筋,替你出了這口惡氣!”
一滴渾濁的淚水從姜綰寧紅腫的眼角滑落,她終是支撐不住,徹底陷入了黑暗。
廂房門外,一道瘦小的身影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
正是年僅十歲的姜玨。
他將屋內對話聽了個分明,稚嫩的臉上血色盡褪,眼中充滿了驚駭。
他死死捂住嘴,不敢發出一絲聲響,旋即如同受驚的兔子般,踉蹌著快步退入廊柱的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