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得極有分寸,既表關切,又不越界。
云昭抬眼,目光輕掃整間膳堂,但見學子們大多專注用膳,卻也有不少人時不時朝她投來探究的目光。
她唇角微揚,語帶深意:“蘇山長還是先忙一忙書院的家務事吧。”
蘇文正眸光一閃,立時領會了她的意思。
他輕嘆一聲:“書院共有師生三百七十六名,眼下秋闈在即,若此刻大動干戈,只怕寒了學子們十年苦讀的心……”
“米缸里掉進老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它糟蹋糧食?”云昭放下竹箸,聲音清冷,
“若這老鼠不僅自己吃,還引來外人,往這米缸里投毒呢?”
這話如一塊巨石砸進平靜湖面,不僅蘇文正神色一凜,連蘇凌岳和雙生子都倏然抬頭,目光灼灼地盯住她。
蘇凌岳眉頭緊鎖:“你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在質疑我們書院的師生?”
“難道還能是外人所做不成?”云昭反問。
蘇凌岳一時語塞。
確實,平日里書院就少有外人來訪,高墻深院,即便有外人進入,也很難不引起師生注意。
他不由看向云昭:“那該如何是好?”
云昭心中嘆息:也真是怪了!那林靜薇與蘇玉嬛母女何等精明勢利,不想自己這大舅舅瞧著模樣斯文,竟是個傻的。
她故意朝蘇凌岳招了招手。
蘇凌岳因已見識過云昭的手段,明知此舉有失身份,但還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欠身湊近。
云昭在他耳邊裝模作樣低語兩句,隨后揚聲道:“就是這樣!”
蘇凌岳脫口而出:“什么?”他分明什么也沒聽見!
云昭自腰間取出一枚平安符,鄭重放入蘇凌岳掌心:
“請蘇司庫持此符,逐一走過各人。若是投毒之人,此符自會昭顯!”
蘇驚瀾聞言驚愕道:“若那人身上已無毒藥,也能管用?”
“腐螢草毒頗為特殊,”云昭淡然解釋,聲音卻清晰地傳遍寂靜的膳堂,
“但凡觸碰過,三日之內,氣息都會附著在身。我這符,正是為此特制。”
蘇凌岳只覺得掌心那枚輕飄飄的符箓,此刻重逾千鈞!
可心底又泛起一抹隱秘的歡喜——
這么重要的事,外甥女竟交給他來做,足可見是看重他的能力。
感受到老父親和兩位侄兒殷切的目光,他不由挺直腰板,臉上浮現莊嚴神色,邁著方步走向鄰桌的幾位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