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姜世安竟當著眾人的面,鄙夷地唾了常海一口:“閹狗!不過是個伺候人的玩意兒,也敢在老夫面前擺譜!”
“你——!”常海險些氣暈過去。
他平素說話一向輕聲細語,因年紀輕面皮薄,雖是太監卻極少流露出異樣。
此刻他再也按捺不住,尖聲叱罵,一時嗓子都嚷嚷劈了:“來人!給我把這狂妄之徒拿下!進府,搜出他的官服!”
兩個隨行的禁軍侍衛應聲上前,不顧姜世安的掙扎,一把將他摁倒在地。
常海當即展開圣旨,揚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禮部尚書姜世安,身為朝廷重臣,卻德行有虧,治家無方,縱容親眷,不堪重任。
即日起,革去禮部尚書一職,明日赴刑部都官司報到,任員外郎,聽候刑部侍郎陶遠之差遣!欽此!”
帝王心術,最擅權衡。
沒有人比皇帝更清楚臣子在朝中的政敵是誰。
盛怒之下,皇帝特意將姜世安貶到與他最不對付的陶遠之手底下,分明是要好好磋磨他。
這道圣旨猶如晴天霹靂!
姜世安頓時面如死灰,被摁倒在地的他承受著街坊四鄰的指指點點,臉色由白轉紅,由紅轉青,忍不住嘶聲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是真的!”
姜珩也急忙追問:“常公公,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老夫人更是猛地撲上前:“閹賊!是不是你假傳圣旨!”
這一撲可不要緊!
常海本就嫌惡這一家子人,方才特意站得老遠,已退到臺階邊緣。
姜老夫人拄著拐杖生撲過來,竟將常海直接撞得滾下臺階,后腦勺重重磕在青磚地上!
隨行的禁軍侍衛大驚失色,連忙上前,一把掀開趴在常海身上的姜老夫人,將常海攙扶起來。
常海只覺得腦瓜子嗡嗡作響,伸手一摸后腦,指尖竟沾了鮮血。
他兩眼一翻,當場暈了過去!
禁軍侍衛當即怒不可遏:“姜家人抗旨不尊,打傷宣旨太監!此事我等無法向陛下交代,須得將犯人一并帶入宮中聽候發落!”
要說常海今日也是倒霉,他頭一次獨自宣旨,陪同的侍衛也都是新人。
眾人手忙腳亂地將常海扶上馬,又把姜老夫人橫搭在另一匹馬上,一行人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姜綰心見狀簡直要瘋了:“祖母年事已高,經不起這般折騰!爹,兄長,快想辦法啊!”
姜世安失魂落魄地伏在地上,面如死灰。
一想到明日要去刑部,在死對頭陶遠之手底下任職,他只覺萬念俱灰。
姜珩卻一把將他撈起:“父親!祖母被禁軍帶進宮了!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必須想辦法!否則此事鬧大,不知陛下要如何嚴懲!”
姜世安恍惚回神,回想起方才種種,不禁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