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仿佛被無形的手硬生生按進了肉里,此刻正隨著徐莽粗重的呼吸微微起伏、蠕動,嘴唇部位甚至像是在無聲地開闔,訴說著無盡的痛苦與怨毒!
“妖、妖怪附體了!”
“這是什么鬼東西?!快離遠點!”
“這徐莽到底做了什么!怎會變成這副鬼樣子?”
徐莽又驚又愧,拼命扭動想遮掩這可怕的異狀。云昭卻冷聲開口,聲音清晰地傳遍在場每個人耳中:“不必遮了,此乃‘怨面瘤’。”
她目光掃過驚疑不定的眾人,解釋道:“此非病癥,而是玄門邪術‘五親斷魂術’的伴生惡果。每一張人臉,便代表一個因他而死的亡魂!”
云昭垂眸,仔細審視著那三張痛苦的人臉,一邊道:“這第一個,是你最忠心的副將張奎,隨你征戰十二載,三次為你擋箭負傷;
第二個,是你府中老管家徐福,你幼時頑劣跌傷,是他拼死將你從狼口中搶回;
第三個,是你的奶嬤嬤黃氏!她不僅用乳汁將你喂養長大,如今還在你府中,悉心照料著你與發妻余氏所出的一雙兒女!
這三人皆于你有活命之恩,你卻以怨報德,害其性命!徐莽,你禽獸不如!”
徐莽急聲狡辯:“不是!不是這樣的!是櫻柔!是那個賤人逼我的!
她做了鬼也不放過我,說要讓我斷子絕孫!余氏是我結發妻子,兩個孩子尚在稚齡,我、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他眼底閃過一絲奸猾,繼續信口雌黃:“張副將自己不小心墜馬磕破了頭!徐管家和周嬤嬤是心疼我被厲鬼糾纏,自愿獻出生命,助我渡過難關!他們是心甘情愿的!”
云昭將他眼底神色看得分明,心知他既敢行此滅絕人性之事,必定已將首尾處理得干干凈凈!
即便京兆府介入,恐怕也難找到實證給他定罪。
而徐莽也正是知道這一點,哪怕被云昭當眾說破心事,除了一開始的驚慌失措,此時卻毫無懼色,只朝身后墨七道:“放開!你們無權扣押我!”
云昭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來你主動獻祭三位至親,換取這身‘怨面瘤’和所謂的氣運,也是那位玉衡道人在背后指點迷津了?
他是不是還向你許諾,待時機成熟,便會親自出手,為你除去這瘤子,從此保你平安順遂,妻賢子孝,甚至……官運亨通,步步高升?”
徐莽眼神劇烈閃爍,嘴唇翕動,那表情分明是被云昭一語道破了天機!
云昭見狀,唇邊笑意更深:“既然徐偏將是玄都觀的虔誠信徒,對玉衡真人深信不疑,我玄察司又怎好橫加阻攔,壞你機緣?你既信他,便去找他吧。”
徐莽此刻心中其實也是七上八下。
他此行雖是與玉衡道人合謀,意在抹黑云昭,抬高玄都觀聲望,但內心深處,對玉衡那套邪門說法也并非全無懷疑,也有意想借此試探云昭的態度。
此刻見云昭這般淡然,甚至帶著一絲說不出的嘲弄之色,而一直沉默站在云昭身側的有悔大師,亦是雙手合十,微微搖頭,低誦佛號。
徐莽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
三條人命已然獻祭,他內心掙扎少頃,對權勢富貴的貪婪渴望最終壓倒了一切。
墨七在云昭的眼神示意下松開了手。
徐莽整了整破爛的衣袍,就準備揚長而去,好向幕后貴人邀功請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