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嗜煙嗜酒,這是多年勞累留下的習慣,王海鳴在煙酒柜臺前駐足,目光掃過琳瑯滿目的商品,最終選了一條包裝精美的軟中華和一打罐裝啤酒,又在零食區挑了些小璐可能喜歡的糖果糕點。
結完賬后,在超市僻靜無人的消防通道角落,他心念微動,手中沉甸甸的購物袋瞬間消失,被收進了只有他能感知的系統空間。
三叔雖然嗜煙嗜酒,但人極好,酒品更是沒話說——醉了便倒頭就睡,從不耍酒瘋。
尤其在小璐寄養過來之后,為了照顧敏感的侄女,三叔更是養成了習慣,煙癮再大也絕不在屋里抽,總是默默走到屋外,在寒風或酷暑里吸完一支,再等身上的煙味散得差不多了才肯進門。
想到這些細節,王海鳴心頭泛起酸澀的暖意。三叔只是個普通的農民工,收入微薄,卻用他那寬厚的肩膀,硬是在他自甘墮落的那段黑暗歲月里,扛起了照顧小璐的責任,也無數次試圖拉他一把,費盡了心力。
如今,他王海鳴不再是那個廢物了,有能力了,是該讓操勞半生的三叔享享清福了。
接著,他又轉去熙熙攘攘的菜市場,買了些新鮮蔬菜,拎在手里。
這才循著記憶中模糊又清晰的路線,朝著那個承載著唯一親情的“家”走去,陽光斜照,街景在眼前流淌。
當他經過一個車流穿梭的丁字路口時,一個頭戴藍色鴨舌帽的男人步履匆匆地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那速度比尋常路人快上幾分,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面容,或許是長期在洛城“錦衣衛”生涯磨礪出的敏銳直覺,王海鳴的神經末梢如同被無形的絲線撥動了一下,瞬間繃緊——這個人,有點不對勁。
他下意識地想去留意對方的去向,甚至習慣性地想去追蹤,但就在念頭剛起的剎那,李響那壓低嗓音、帶著擔憂的提醒猛然在腦海中響起:“聽兄弟一句勸,最近…收收手?避避風頭總是沒錯的?!?/p>
“呼…”王海鳴在心里無聲地吐了口氣,強行壓下了那份職業本能帶來的沖動。他告誡自己:這里不是洛城,他現在也不是錦衣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避風頭,就從此刻開始吧。
他收回目光,拎著菜繼續往前走。
然而,當他路過一條狹窄幽深、堆放著雜物的巷口時,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巷子盡頭,一個瑟縮在陰影里的身影在劇烈地顫抖,那是一種源自恐懼和無助的顫抖。
腳步,幾乎是未經大腦思考,便已偏離了原本的路線,轉向了那條陰暗的小巷。
走近幾步,看清了:是一個穿著樸素連衣裙的女孩,跌坐在地上,雙臂緊緊抱著膝蓋,頭埋在臂彎里,肩膀聳動得厲害。
王海鳴的腳步聲驚動了她,女孩猛地抬起頭,露出一張蒼白、掛滿淚痕的臉。
看到靠近的是一個陌生高大的男人,她眼中瞬間充滿了驚恐,像受驚的小鹿般,抱著膝蓋又往后縮了縮,背脊幾乎要貼上冰冷的墻壁。
“別怕,”王海鳴立刻停下腳步,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無害,他甚至還微微后退了小半步以示距離,“我不會傷害你。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發生什么事了?”
女孩急促地呼吸著,看著王海鳴,眼神里充滿了焦急和求助。
她張開嘴,似乎想說什么,卻只發出幾聲含糊不清的“啊…啊…”,接著,她雙手飛快地比劃起來,手勢復雜而急切。
王海鳴愣住了——他完全看不懂手語。
“你…?”王海鳴剛開口,腦中電光石火般閃過一個念頭,他瞬間明白了:這女孩,是個啞巴。
女孩見他一臉茫然,更加焦急,眼淚又涌了出來。
她慌忙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屏幕有些磨損的舊手機,手指顫抖著在屏幕上飛快地打字,然后用力將屏幕轉向王海鳴。
白色的屏幕上,一行黑色的字格外刺眼:
【請幫幫我!我的錢被搶了!對方是一個戴帽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