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玻璃降下,他壓低聲音道:“前面就正式進入歐陽家的地界了。里面路況復雜,車輛不便深入。而且……為防萬一有突發狀況,上面命令我們全體步行進入。”
唐墨淵沉默地點了點頭,動作利落地將慣用的武器“閃云”背在身后,隨后一言不發地開始檢查隨身的手槍與狙擊槍的彈藥,冰冷的金屬部件在他手中發出細微而清脆的碰撞聲,每一個動作都一絲不茍,仿佛在借此壓下心頭那份不斷滋長的不安。
王海鳴深吸一口氣,將精心保養的繡春刀穩穩掛在腰間,推開車門,腳踏實地。
直到此刻,他才有暇仔細打量這支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
眼前的景象,只能用“魚龍混雜”來形容。粗略看去,約莫兩成是熟悉的SIb調查員,神情嚴肅,裝備精良;一成來自軍區,帶著行伍特有的干練氣息;另有約兩成是治安局的人,面色大多帶著困惑與緊張;而剩下近一半的人,服裝各異,神色間帶著江湖氣,顯然是來自各個民間組織。
‘這樣一支成分復雜的隊伍,真遇到突發狀況,恐怕連像樣的防御陣型都組織不起來吧……’王海鳴在心底無奈地嘆了口氣,搖搖頭,快步跟上已率先走向山路的唐墨淵。
山路兩旁,景象開始變得詭異。
零星的尸體開始出現,他們穿著破敗不堪、式樣古老的服飾,身體干癟,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王海鳴蹲下身,用覆蓋著風雷鬼鎧的左手抓住一具尸體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將其翻了過來。
除了服飾特殊,尸體上找不到任何能證明身份的物品。
“這是歐陽家的傳統族服。”一位面容滄桑、眼神銳利的SIb老調查員走到他們身邊,沉聲解釋,“我前些年代表局里和他們洽談商業合作時,見過他們的人穿。”
他頓了頓,指著尸體的干涸狀態補充道,“看這樣子,不像死于搏殺,倒像是……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硬生生吸干了全身精血。”
‘連反抗都做不到……’王海鳴心中一凜,追問道:“能看出他生前大概是什么境界嗎?”
老調查員苦笑著搖頭:“小同志,你這可就難為我了。我又不是神仙,這人死了起碼三天以上,氣息散盡,怎么看得出修為?”
王海鳴默然,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緩緩站起,目光投向那蜿蜒向上、仿佛沒有盡頭的山路,像這樣的尸體,越往前走,分布得越密集。
‘破妄瞳!’
他心中默念法訣,眼底一絲難以察覺的金光流轉而過,他想看看,這空氣中是否殘留著肉眼難見的線索。
然而,當他抬眼望向天空時,即便以他堅毅的心志,呼吸也不由得一窒,背脊瞬間竄上一股寒意。
冤魂!漫天的冤魂!
在破妄瞳的視野中,原本晴朗的天空被無數扭曲、痛苦的半透明身影所充斥。它們無聲地嘶吼、掙扎,濃郁得化不開的怨氣幾乎凝成實質。
從這些魂體凝實程度和殘留的能量波動來看,他們生前實力必然不弱。
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能讓如此多的高手含恨而死,連魂魄都不得安息?
他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