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的掌心,老者的血,李亞仙的簪,孝娥的淚,還有祝英臺抵在樹干上的額頭,都在告訴他:有些東西,本就不該被遺忘。
身后的同伴喃喃自語:“它不是目標…
是…
容器…”
舉著槍的手臂上,青苔正順著槍管爬向扳機。為首的清潔工順著同伴的目光看去,樟花花瓣中央的露珠里,映出香樟王被掏空的樹心
——
那里并非空洞,而是無數重疊的人影:魯班在刻香爐,墨姜在滴血,鄭元和在埋磚,孝娥在封盒…
他們的動作連貫成同一個姿勢,像在守護什么永恒的東西。
“香樟記著所有疼,也記著所有不肯忘。”
這句傳說里的話在意識深處炸開,程序庫里的
“收割者”
標簽突然崩裂,露出底下模糊的
“共鳴者”
字樣。他劇烈咳嗽起來,咳出的不是機油,而是一滴帶著木紋的水珠
——
那是被神族判定為
“冗余數據”
的人類眼淚,順著下巴滴在香樟王新生的年輪上,暈開一圈青金色的光。
風卷著新落的樟葉掠過水面,枯黃的舊葉下,新綠的嫩芽正從腐殖土里探出頭。祝英臺摸著香樟王新生的年輪,看著那個站在微型香樟苗旁的清潔工
——
他的黑雨衣下,已有藤蔓鉆出,青銅銘牌上的符文正被根須覆蓋。她突然明白木的真諦
——
不是永恒的記憶,而是在遺忘的灰燼里,總能重新扎根的勇氣。就像這株香樟王,就像這個從程序囚籠里掙脫的靈魂,總能在最堅硬的遺忘之地,扎下新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