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年輪伐木場的根須（第3頁）

這時，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近得像貼在耳根：“姑娘

——！水邊寒氣重，當心腳滑跌下去喂。”

她驚駭回頭。

一個戴破草帽的老農(nóng)，不知何時站在離她三步遠的湖岸濕泥上。褲腿卷到膝蓋，小腿泡得浮腫發(fā)白，滿是褶皺。手里握著根細竹魚竿，竿梢還在滴水。臉上堆著憨厚的笑，皺紋里像盛著西湖的晨霧，平凡得像岸邊的石頭。

然而

——

甩出的釣線軌跡詭異得讓人發(fā)寒！

沒有該有的拋物線，那閃著濕冷銀光的線像活蛇，帶著細銳的尖嘯（仔細聽，竟像無數(shù)小木齒輪在高速咬合！），以違背物理的角度直噬她的腳踝！

太快了！快得只剩道銀光！

祝英臺來不及完全躲開，只覺腳踝一涼一緊

——

釣線纏了上來，帶著湖水腥氣，更混著朽木與新鮮木屑絞碎的刺鼻味，像條冰蛇死死勒住！一股巨力猛地傳來，絕非人類老者能有！她身體瞬間失衡，被拖向岸邊，視線撞上老農(nóng)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憨厚的笑還僵在臉上，嘴角咧開的弧度都沒變。

但那咧開的黑洞洞的口腔里

——

沒有舌頭，沒有牙齒，沒有血肉。

只有精密咬合、高速旋轉的木質(zhì)齒輪。暗沉的齒牙間卡著點點新鮮的淡黃色木屑，轉起來發(fā)出低沉持續(xù)的

“咔噠…

咔噠…

咔噠…”，像極了年輪伐木場深處的絞盤，正冷酷地、有條不紊地，把無數(shù)鮮活情感、熾熱記憶、不屈意志……

絞碎、碾磨成最馴服的精神養(yǎng)料。

那凝固的憨笑，在旋轉的冰冷齒輪映襯下，散發(fā)出非人的、機械的恐怖。他不是漁民，是年輪伐木場投在人間的

“清道夫”，偽裝成塵埃潛伏在煙火里，等著獵物落網(wǎng)，或是…

回收那些試圖逃脫

“收割程序”

的

“壞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