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朱砂賬本（第3頁）

馬文才的喉結(jié)劇烈滾動了一下。他下意識摸向西裝內(nèi)袋里的金絲眼鏡，卻發(fā)現(xiàn)鏡架已經(jīng)發(fā)燙。符文鎖鏈的末端不知何時纏上了鏡腿，那些燃燒的藤蔓正順著金屬紋路往里鉆，鏡片邊緣開始浮現(xiàn)細小的裂紋，裂紋里滲出的血霧與《西湖志》上的朱砂同色。

「咔啦

——

咔啦

——」

黑衣人手中的算盤突然發(fā)出齒輪卡死的聲響。他們握著算珠的手指開始透明，那些由「金性規(guī)則」構(gòu)成的軀體，正被祝英臺的火屬性力量反向解析

——

算珠表面的金紋在火焰中褪成灰白色，露出底下屬于人類的骨殖紋路。原來這些「清理者」，都是被時空錢莊抽走記憶的人類軀殼。

庫房深處的紫外線燈突然爆閃，燈管在極致的光亮中炸裂。玻璃碎片漫天飛舞的瞬間，梁山伯看見孝娥血書的最后一行字在金水熔漿中浮現(xiàn)：「此賬若毀，火將穿金?！?/p>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炸在他腦海里。

他終于明白，岳飛的「火」從來不是被「水」?jié)矞绲?。那些被神族量化的赤金、被馬氏經(jīng)手的貢銀、被算珠碾碎的證詞，不過是火在灰燼里的蟄伏。此刻祝英臺掌心的火焰正在穿金，孝娥血字里的火正在蘇醒，岳王廟里那道被打散的青煙，或許也正在某個角落重新凝聚。

馬文才突然后退一步，鏡片后的瞳孔里閃過一絲恐懼。他看見自己西裝袖口的金扣正在熔化，化作金水流淌在手腕上，而祝英臺腕間的符文，正與那道金水產(chǎn)生共鳴

——

那是「火」在召喚「金」里藏著的人性，是被規(guī)則囚禁的記憶在回應(yīng)。

排風(fēng)管道的嗡鳴突然變調(diào)，像巨獸從夢中驚醒。梁山伯抬頭時，看見管道深處閃過無數(shù)雙眼睛

——

那是被時空錢莊收割的記憶殘魂，此刻正順著氣流涌向庫房，涌向那頁燃燒的血書。

祝英臺扯斷鎖鏈的瞬間，金水與火焰在空中炸開，化作漫天金紅色的星屑?！段骱尽窔堩撛谛切贾袘腋?，孝娥的血字終于完整浮現(xiàn)：「五行若逆，賬可重算?！?/p>

馬文才帶著黑衣人狼狽退去時，鋼門關(guān)上的回響里，還混著青銅算盤崩裂的脆響。梁山伯撿起落在地上的一塊算珠碎片，發(fā)現(xiàn)碎片內(nèi)側(cè)刻著極小的字

——「岳家軍，卒，紹興十一年?！?/p>

庫房的幽暗重新籠罩下來，但這次，空氣里多了點不一樣的東西。

是火的溫度。

是穿金裂石的，希望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