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是什么水草,竟是無數細小的青銅鎖鏈幻化而成,鏈節上
“時空錢莊?記憶回收”
的篆文,被湖水浸得發烏,卻仍透著冰冷的金屬味。
祝英臺猛地攥緊船舷,指縫間竟鉆出細小的香樟嫩芽,根系刺破皮膚的痛感里,無數記憶碎片順著脈絡扎進腦海:
夏朝的暴雨夜,墨姜將最后一把香樟籽撒進浪濤,籽實觸水的剎那化作漫天螢火,照亮魯班正用青銅鑿在沉沒的香爐內壁刻螺旋紋
——
那些紋路會跟著水波轉,竟能把黑魚精的毒液,熬成滋養記憶的膏;
唐朝的畫舫里,李亞仙的血滴在蘇小小墓磚上,磚縫里生出熒熒發光的亞仙草,葉片凝結的露珠墜在鄭元和手背上,燙出的血痂,竟與他后來筑墓時蹭上的痕跡一般無二;
更清晰的是昨夜在良渚博物館庫房的景象:明朝工匠修復雷峰塔磚時,發現磚縫里嵌著半片白素貞的指甲,指甲劃過之處,金系禁錮符文竟開出細碎的木屬性花痕,花瓣上還沾著許宣當年寫的藥方殘字。
“客人小心!”
船尾的老艄公猛地壓低斗笠,枯枝般的手指彈出三枚銅錢。錢幣在空中裂成齒輪狀薄片,邊緣泛著淬了冰的金屬冷光,被它切割過的雨絲竟滲出鐵銹味
——
那是時空錢莊清理者特有的
“記憶銹蝕劑”,專能蝕掉人的往事。
梁山伯早有防備,將拓片按進水面,泛黃的棉紙遇水瞬間舒展,朱砂圈紋遇水便
“騰”
地沸騰,化作血霧將齒輪裹住。被血霧沾過的機械組件迅速生出霉斑,像遭了千年腐朽,齒輪轉動的
“咔嗒”
聲里,竟混進鄭元和筑墓時的喘息、許仙搗藥的石臼聲、王宣教投湖前最后一聲絕望的嘆息。
湖心漩渦轟然洞開,覆滿蚌殼的青銅香爐破冰而出。爐壁的纏枝紋與祝英臺腕間符文同時亮起,那些被神族抹殺的記憶驟然化作實體:墨姜草船撞碎黑魚精鱗甲的剎那,鱗片迸成漫天星子;鄭元和的血磚在墓道蔓延根系,竟穿透了老鴇算盤的銅珠;白素貞的指甲在雷峰塔磚劃出的深痕里,鉆出孝娥金板上
“昭雪”
二字,筆畫間還凝著霜。無數代反抗者的執念擰成翡翠色的光柱,直刺陰云密布的天穹,將云層染成香樟葉的青。
雨幕被光柱撕裂的剎那,梁山伯望見云層后浮著青銅賬簿的虛影,“壞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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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