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會有這么霸道的香氣飄進來?
這香味,跟他以前吃的山珍海味半點不沾邊。
沒有花里胡哨的奢華,沒有精雕細琢的講究,就是一股子純粹、直白,甚至帶著點野蠻的香——暖乎乎的米香,甜絲絲的蘿卜香,還有點焦焦的、勾人的味兒?
他重傷之后,吃啥都跟嚼蠟似的,早就對“吃”這事兒沒了念想。
可這會兒,香味鉆鼻子里,胃里突然空落落的,直鬧騰,連帶著心里都冒出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又有點煩躁——丟人!
“吱呀——”房門被推開,蘇小小端著個大碗進來,熱氣騰騰的,香味兒更沖了。
另一只手里還攥著倆黑乎乎、表皮炸得開了花的玩意兒。
“來,干飯。”她把碗往床邊的樹墩子上一放,又擱下那倆黑疙瘩,“小心燙嘴。”
謝無戈瞥了一眼那碗糊狀物,賣相實在談不上好看,但那股直沖靈魂的香氣讓他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他又看向那兩個黑疙瘩:“這是什么?”
“烤土豆。”蘇小小言簡意賅,自己先拿起一個。
顧不上燙手,她利落剝開焦黑的外皮,露出里面金黃起沙、熱氣騰騰的土豆肉,咬了一大口,滿足地瞇起眼,“嗯,火候剛好。”
謝無戈看著她毫不做作的吃相,再看看那碗香氣撲鼻的粥,沉默了一下,終究是抵不過生理本能,啞聲開口:“我手動不了。”
這話半真半假,胳膊確實沒力氣,但自己吃飯還是能行的,就是拉不下臉罷了。
蘇小小挑眉看他一眼,沒戳穿,麻溜拿起木勺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遞到他嘴邊:“張嘴,啊——”
謝無戈:“……”
他身體僵住,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一絲極淡的紅暈。
讓一個女人,尤其是這個他一開始極度排斥的女人喂食,這簡直……
“快點,涼了腥氣就重了。”
蘇小小催促,勺子又往前遞了遞,幾乎要碰到他的嘴唇。
箭在弦上。
謝無戈閉了閉眼,終是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神情,微微張口,接下了那勺粥。
溫熱的粥滑進嘴里,先是一股暖乎乎的勁兒,順著喉嚨往下淌,把渾身的寒氣都驅散了不少。
緊接著,糙米的嚼勁、蘿卜的清甜軟爛、野菜的微澀回甘,再加上豬油香和野蔥的提味,瞬間在舌尖炸開!
簡單,卻極致的美味。
他有多久沒有嘗到過……有味道的東西了?
不知不覺,一勺,又一勺。
他吃得很快,甚至有些急切,完全忘記了所謂的儀態和驕傲。
蘇小小一邊喂一邊觀察,心里有數了:得,她的“美食治愈法”,初見成效。
吃飽了才有勁兒養病,才有活下去的念想,這道理,放哪兒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