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東西放回原處。”
沈靜姝猛地一愣,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放回去?他費盡周折找到這里,撞破她的秘密,難道不是為了將這些致命的證據收回甚至銷毀嗎?
“為什么?”她下意識地脫口問道。
蕭煜的目光從她臉上移開,落在那漆黑的匣子上,眼神變得有些悠遠難測,仿若陷入了對往昔歲月的回憶之中。
“因為現在,還不是它該重見天日的時候。”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你也一樣。”
沈靜姝的心猛地一沉。
“記住你現在的身份。”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她臉上,冰冷而銳利,仿若寒冬的利刃,“永寧侯府的世子夫人,需要‘靜養’。除此之外,任何額外的身份和心思,都會給你,還有你身邊的人,招來殺身之禍。”
他的話語帶著赤裸裸的警告,卻又似乎隱含著另一層意思——他暫時不會對她動手,也不會揭露她的秘密,但她必須繼續扮演好那個“靜養”的世子夫人,不得有任何逾矩之舉!
這是一種暫時的、脆弱的平衡,建立在某種她尚未完全理解的默契之上,宛如在懸崖邊緣行走,稍有不慎,便會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沈靜姝心臟狂跳,猶如一只瘋狂撞擊牢籠的困獸。她的腦中飛速權衡著利弊。眼下形勢比人強,她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資本。能暫時保住性命,已然是萬幸。
她咬了咬牙,終是緩緩松開了緊攥的手,將那些泛黃的信紙和那幅驚心動魄的畫卷,小心翼翼地、依原樣放回了那個黑漆木匣之中。
每放回一樣東西,她的心就仿佛被重錘狠狠地砸了一下,愈發沉重。這些剛剛到手、本以為能保命或翻盤的證據,就這樣輕易地交還了回去。
合上匣蓋的瞬間,仿佛有什么東西也在她心里被重新封存了起來,那是她對真相的渴望,以及對未來的一絲期待。
蕭煜靜靜地看著她做完這一切,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仿若一尊冰冷的雕像。
“走吧。”他轉過身,舉著火折子,照亮了通往石階的路,語氣不容置疑,“我送你回去。”
送她回去?從這條她千辛萬苦才找到的、通往府外的秘道?
沈靜姝看著他那挺拔卻又冷漠的背影,心中充滿了巨大的疑團和不安。今夜發生的一切,都充滿了詭異和不可控,仿佛一場荒誕離奇的噩夢,讓她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但她別無選擇。只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踏上返回那座巨大牢籠的路。
火光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投在濕冷的石壁上,拉得忽長忽短,時而交織,時而分開,如同這深宅之中錯綜復雜、理不清的權謀與秘密。
地窖的機括再次無聲開啟,又無聲合攏。
所有的證據重新被封存于黑暗之中,仿佛從未有人來過,一切都恢復了最初的平靜。
只有沈靜姝心中那驚濤駭浪般的真相和與虎謀皮的凜冽寒意,真實地提醒著她——這場生死游戲,已經從暗處,擺上了更危險的臺面,而她,已然沒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