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姝幾乎是撲到角落的,偽裝的石塊摸上去涼潤,移開時“咔”地響了聲,趕緊按住。縫隙里先探進一縷風,帶著夜露的涼和松脂的香,還有絲淡淡的血腥味。接著是道黑影,滑得像泥鰍,斗篷掃過她的手背,涼得一縮。
蕭煜摘了兜帽,油燈的光在他臉上晃。清瘦了好多,顴骨突出來,眼底的紅血絲像蛛網,下巴上冒出點青茬。可眼睛還是亮的,掃過她的臉,又落向石床,最后定格在她攥著帕子的手上,那絲緊繃才松了松,像弦斷了半根。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了嘴。油燈芯“噼啪”炸了下,火星濺在他的斗篷上,他沒躲。沈靜姝看著他的唇動了動,剛想再說點什么,他先開了口,聲音低啞得像磨過砂紙:“親王遇刺是真,北疆暗樁干的,死了。親王一系咬著阮家不放,朝堂快炸了。”
“血盟契約?”沈靜姝急著問,帕子在手里攥得皺巴巴的。
蕭煜的指尖摩挲著袖扣,那扣是螭紋的,和銅符一個樣式:“不止。契約里有親王沒兌現的承諾,北疆急了,想攪渾水。”他抬眼,目光像探照燈,“北狼在哪?”
“東南山林,兩個,狼頭木牌。”沈靜姝把精神力探查的細節說清,“是不是有內鬼?”
蕭煜的眉頭擰成結,指節泛白:“我會查。你得走,去觀星閣。”
“宮里的那個?”沈靜姝愣住,銀鎖從領口滑出來,晃了晃。
“皇覺寺后山的,鍛星訣的根在那。”蕭煜從懷里摸出個玉瓶,瑩白的,觸手溫潤,比銅符暖多了,“凝神丹,補精神力。父皇同意了,是交易。”
交易……沈靜姝捏著玉瓶,瓶身上刻著極小的星紋,和卷軸上的能對上。她抬頭看他,他眼底的光軟了些,像融了點雪:“明日寅時走,墨老帶路。到了那,靠自己。”頓了頓,聲音低得像嘆息,“保護好自己,還有他。”目光落在石頭身上,樹枝還攥在孩子手里。
蕭煜走得快,斗篷掃過洞口時,帶起的風掀動了帕子,蘭草香飄了出去。沈靜姝盯著空蕩蕩的縫隙,玉瓶暖得像揣了顆心,懷里的卷軸卻慢慢涼了下去。剛要移回石塊,石床上傳來動靜——
“……阿爺……玉佩……亮……”
石頭翻了個身,嘟囔著,樹枝掉在枕頭上。沈靜姝猛地轉頭,油燈的光剛好照在枕邊——一枚玉佩,非金非玉,泛著溫潤的光,邊緣有燒灼的痕跡,缺了半塊,像被人硬生生掰走的。那質地,那紋路,竟和石盤裂開的刻痕,隱隱相合!
她的手僵在半空,玉瓶差點掉下去。這玉佩……什么時候出現的?石頭夢里的“阿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