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也無用。”劉進放下棋子,“陳友諒想拖,朕便陪他拖。他堅壁清野,耗的不僅是我軍的糧草,更是徐州百姓的元氣。等他麾下的世家耗不起了,自然會有變數。”
他看向院外站崗的御林軍士兵,個個身姿挺拔,甲胄鮮明,腰間的長刀閃著寒光。這些都是跟隨自己多年的老兵,忠誠度毋庸置疑;鳳衛營的女兵雖多是女子,卻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弓弩嫻熟,近身搏殺也不遜于男兵。有這些人在,沛國的安全無需擔憂。
徐州下邳,陳友諒的府邸深處,一間密室里燭火搖曳,映照著十幾個神色陰鷙的身影。主位上坐著陳友諒,他面色憔悴,眼下帶著濃重的黑眼圈——連日來的戰事讓他心力交瘁,若非這些豫州世家代表找上門來,他幾乎要撐不住了。
“陳將軍,”坐在下首的荀家代表荀衍率先開口,他身著錦袍,手指卻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如今劉進就在沛國,身邊只有一萬御林軍和兩千鳳衛,這可是天賜良機!只要咱們能殺了他,新政自然瓦解,天下還是咱們世家的天下!”
陳友諒端起茶杯,卻沒有喝,只是沉聲道:“荀先生說得輕巧。劉進身邊的御林軍皆是精銳,鳳衛營的女兵更是個個身手不凡,更何況他本人也是沙場出身,想殺他,談何容易?”
旁邊的陳家代表陳紀冷笑一聲:“陳將軍莫不是怕了?咱們豫州世家已集結了三萬族人、家丁,奴仆,都是敢打敢拼的漢子。這些人本是藏在暗處,就等劉進露出破綻。可他到了沛國后深居簡出,身邊伺候的不是嬪妃就是鳳衛女兵,咱們連安插人手的機會都沒有——若非如此,何至于來求陳將軍?”
“并非陳某膽怯。”陳友諒放下茶杯,語氣帶著幾分不悅,“只是劉進雖兵少,卻是精銳中的精銳,你們的三萬人看似不少,可多是些未經戰陣的家丁,真要硬碰硬,怕是討不到好處。”
庾家代表庾亮接口道:“所以才需要陳牧守派一支精銳配合。咱們的人熟悉沛國地形,可以悄悄潛入城內,陳牧守的精銳則從外進攻,里應外合,定能一舉得手。事成之后,徐州的世家產業,咱們豫州世家分文不取,全歸陳將軍!”
這話倒是說到了陳友諒的心坎里。他占據徐州時日尚短,世家根基不穩,若能借這次機會收攏徐州世家的人心,日后未必沒有與劉進、袁紹抗衡的資本。
他沉吟片刻,抬頭道:“派多少人?何時動手?”
荀衍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只需一萬精銳即可。咱們的人已在沛國周邊潛伏妥當,只待陳將軍的兵馬到位,便可約定時日,里應外合。劉進每日清晨會在行宮后院練武,屆時防衛相對松懈,正是動手的好時機。”
“一萬精銳……”陳友諒思索著,“趙普勝麾下的水師精銳剛從前線撤回,可堪大用。此人勇猛善戰,又心思縝密,讓他領兵最為合適。”
旁邊的張定邊舊部、如今被陳友諒重用的副將接口道:“主公,趙將軍確實合適,只是一萬精銳分批潛入沛國,怕是會引起漢軍察覺。”
陳友諒擺了擺手:“讓他們換上百姓的衣服,分批次從不同路線潛入,晝伏夜出,絕不能走漏風聲。告訴趙普勝,事成之后,封他為徐州兵馬副統領,賞黃金千兩!”
“主公英明!”眾人齊聲應道。
荀衍站起身,對著陳友諒拱手道:“如此,便請陳將軍速做安排。咱們的人會在沛國城南的破廟留下記號,趙將軍到后,可派人接頭,屆時再敲定具體時日。”
陳友諒點頭:“好。三日之內,趙普勝的兵馬便會出發。你們也回去準備,務必確保萬無一失——這是咱們最后的機會,若是失敗,不僅你們豫州世家要遭殃,陳某也將萬劫不復!”
“放心!”荀衍眼中閃過狠厲,“劉進毀我世家根基,此仇不共戴天,就算拼上全族性命,也要取他首級!”
密室里的密謀持續到深夜,十幾個身影才趁著夜色悄然離開,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下邳的街巷中。陳友諒獨自坐在空蕩蕩的密室里,望著跳動的燭火,心中既有期待,又有不安。
殺了劉進,他或許能成為天下世家擁戴的新主;可一旦失敗,在損失一萬精銳,那等待他的便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但事到如今,他已沒有退路。陳友諒握緊拳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為了保住徐州,為了對抗新政,這一步險棋,必須走下去!
沛國的行宮依舊平靜,劉進正在燈下批閱奏折,似乎絲毫沒有察覺,一場針對他的陰謀,已在暗中悄然醞釀。下邳的精銳即將出發,豫州世家的死士已潛伏就位,只待一個合適的時機,便要在沛國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只是他們沒注意,此時,一個看似嬌弱的女子,正悄悄的離開了陳友諒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