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像一根細小的冰刺扎在后頸上,雖然不疼,但讓人渾身不自在。接下來幾天,我走在校園里,總覺得有雙眼睛在暗處盯著。不是以前那種帶著惡意的兇狠目光,更像是一種……冰冷的審視,像科學家在觀察培養皿里的細菌。
我試著用那半生不熟的“辨氣術”去捕捉,但那感覺太飄忽了,時有時無,像一陣陰風,吹過來就散,根本抓不住源頭。跟陳駿說了幾次,他也只是讓我加倍小心,說對方藏得很深,他和小雅也在查,但暫時沒頭緒。
這種敵暗我明的感覺糟透了。我甚至有點懷念跟影煞正面硬剛的時候,至少知道拳頭該往哪兒揮。
為了不顯得太反常,我還是硬著頭皮按時上課、去圖書館。只是再也不敢一個人走夜路,盡量混在放學的人流里,回7號樓也跟做賊似的,三步一回頭。
這天下午沒課,我照例泡在圖書館四樓的人文社科區,找了個靠窗的角落,假裝翻一本關于古代墓葬制度的厚書,實際上豎著耳朵,眼觀六路。陽光透過高大的窗戶灑進來,書架間很安靜,只有翻書的沙沙聲和偶爾的咳嗽聲,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但我心里那根弦一直繃著。口袋里的供養錢安安靜靜,沒再發出警告,可我就是覺得不對勁。說不上來,就是一種直覺,好像這平靜的空氣里摻了點什么別的東西。
我起身想去書架那邊找本參考書,剛走過兩排書架,眼角余光忽然瞥見斜對面書架盡頭,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個人。
是個女生,穿著普通的淺色毛衣和牛仔褲,低著頭在看一本很厚的精裝書,長發垂下來遮住了側臉。看起來很普通,就是個用功的學生。
可不知道為什么,我的腳步頓住了。心臟沒來由地漏跳了一拍。
太安靜了。
她周圍那一小片區域,仿佛自成一體,和整個圖書館的靜謐氛圍格格不入。不是那種用功的安靜,而是一種……死寂。就像聲音傳到她身邊就被吸走了。連陽光照在她身上的書頁上,都顯得有點冷。
而且,我注意到,她放在桌角的那杯咖啡,從我看到她開始,就一動沒動過,水面沒有一絲漣漪。正常人看書,總會無意識地碰碰杯子吧?
鬼使神差地,我悄悄運轉起那點微薄的精神力,像觸角一樣,極其謹慎地朝那個方向探了過去。
沒有煞氣,沒有陰冷,也沒有活人該有的生氣。
探過去的感覺,就像碰到了一團……虛無。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這比感受到惡意更讓人毛骨悚然!一個大活人坐在那里,怎么可能沒有一點氣息?
我后背瞬間冒出一層白毛汗,趕緊收回感知,假裝沒事人一樣,從她身后的書架走過。我不敢看她,但能感覺到,在我經過她身后那一兩秒的時間里,她似乎……完全沒有呼吸聲。
我加快腳步,幾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心臟怦怦狂跳。抓起書胡亂翻了幾頁,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我又偷偷抬眼朝那個方向望去。
那個座位,空了。
咖啡杯還放在原處,書也合上了。人就像蒸發了一樣。
我僵在原地,手腳冰涼。是錯覺嗎?還是……真的撞鬼了?大學圖書館里,光天化日之下?
我坐立不安,再也待不下去,收拾好東西就往外走。經過那個空座位時,我忍不住飛快地瞥了一眼桌面上合攏的那本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