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704,我們仨累得像三條脫水的魚,癱在沙發上半天沒動彈。破壞節點的過程比預想的兇險,雖然成功了,但那種被陰邪玩意兒臨死反撲的感覺,實在不好受。我腦子里還時不時閃過排練廳那個怨恨的女人臉,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陳駿強撐著檢查了一下我和小雅的傷勢,確認都是皮外傷和精神損耗,問題不大。他拿出幾顆味道刺鼻的藥丸讓我們服下,說是固本培元的。藥丸下肚,一股暖流散開,確實舒服了點,但精神上的疲憊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節點破壞,能量流中斷,荒地下面那東西應該能消停一陣子。”陳駿靠在墻上,閉著眼說,“但這是暫時的。對方肯定已經察覺,我們必須抓緊時間,在它們修復節點或狗急跳墻之前,進入荒地,找到問題的根源。”
“怎么進?”我揉著發脹的太陽穴,“那地方邪門得很,光是遠遠看一眼就差點要了我半條命。”
“等。”陳駿睜開眼,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等啟明先生和秦科長的消息。按照約定,節點破壞后,他們會提供進入荒地的安全路徑和必要的支援。”
話是這么說,但我們都清楚,那兩位“盟友”靠不靠得住,還得打個大大的問號。
這一等就是大半夜。直到天快蒙蒙亮的時候,陳駿的手機才同時收到兩條加密信息。
一條來自啟明先生,內容很簡短:“巳時三刻(上午9點45分),荒地東南角,枯柳樹下。備‘辟穢香’三柱,可避一時邪瘴。”后面附了一張手繪的、極其簡略的荒地局部草圖,標明了枯柳樹的位置和一條彎彎曲曲、疑似通往中心黑圈的虛線路徑。
另一條來自秦墨,語氣更官方一些:“已對目標區域實施外圍封鎖,疏散理由為‘地質勘測’。行動時間窗口為今日9:00至15:00。我方人員在外圍策應,提供通訊及緊急醫療支援。注意,能量監測顯示核心區域異常活躍,風險等級極高,建議謹慎評估。”
一個給了具體入口和方法,一個提供了外部保障和時間限制。看起來都按約定辦事,但字里行間都透著謹慎和保留。
“巳時三刻,陽氣漸盛,是進入這種陰邪之地相對較好的時辰。”陳駿分析道,“辟穢香……是抵擋污穢之氣的東西,看來啟明確實知道里面的門道。秦墨那邊中規中矩,算是盡了本職。”
“他們本人會去嗎?”我問。
“大概率不會。”小雅冷聲道,“啟明惜命,秦墨需守規。最多派手下接應。”
果然都是老狐貍,不會親身犯險。沖鋒陷陣的活兒,還是落我們仨頭上。
沒時間抱怨了。我們抓緊最后幾個小時休息、準備。陳駿翻箱倒柜,找出三根小指粗細、顏色暗紅的線香,應該就是“辟穢香”了,聞著有股檀香混合藥草的奇特味道。小雅再次檢查了所有裝備,匕首、銀針、符箓、還有幾顆黑不溜秋的“雷火彈”,看得我心驚肉跳。我也沒啥好準備的,就是把那三枚裂了紋的供養錢擦得锃亮,緊緊攥在手心,心里默念各路神仙保佑。
上午九點,我們準時出發。為了避免引人注目,沒打車,而是騎了三輛共享單車,一路蹬到了北郊荒地附近。越靠近那片區域,空氣越發顯得沉悶,周圍鳥獸絕跡,連蟲鳴都聽不到,安靜得可怕。
按照秦墨的信息,荒地外圍果然拉起了警戒線,立著“地質勘測,禁止入內”的牌子,有幾個穿著類似工裝但氣質精干的人在遠處巡邏,應該是她安排的人。我們沒靠近,繞到東南角,果然找到了一棵歪脖子枯柳樹,半死不活地杵在那里,像是這片死地的哨兵。
九點四十五分整,周圍沒有任何動靜。啟明先生果然沒來。
“點香。”陳駿低聲道。
我們各自點燃一根辟穢香。香煙裊裊升起,不是直上,而是像有生命一樣,在我們身體周圍盤旋纏繞,形成一層淡淡的、帶著藥香的煙霧屏障。說也奇怪,這香一點燃,周圍那股無形的壓抑感和陰冷氣息,確實減輕了不少。
“走。”陳駿看了一眼手繪草圖,率先踏入了警戒線內的荒地。
一腳踩下去,感覺就不對勁。腳下的泥土不是松軟,而是有種黏膩感,像是踩在浸了油的沙土上。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腐臭味,辟穢香的藥味和這股臭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難以形容的怪味。枯黃的雜草長得稀疏拉拉,毫無生機。
我們按照草圖指示,沿著那條虛線路徑小心翼翼地向中心前進。越往里走,光線越發昏暗,明明是大白天,卻像是傍晚時分。周圍的死寂感越來越濃,仿佛連聲音都被這片土地吞噬了。我只能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聲。
小雅手持羅盤,警惕地觀察著四周。陳駿則不時撒出一些特制的粉末,測試地面的能量反應。我緊緊跟著他們,手心里的供養錢傳來持續的溫熱感,是我唯一的心理安慰。
走了約莫十幾分鐘,前方出現了那片我在“觀微”中看到的黑色圓形區域。近距離看,更加觸目驚心。那片土地漆黑如墨,寸草不生,與周圍枯黃的地面形成鮮明對比。黑色區域的中心,地面微微凹陷,形成一個淺坑,坑內似乎有淡淡的黑氣如同呼吸般緩緩吞吐。
“就是這里了。”陳駿停下腳步,臉色凝重到了極點,“能量源就在下面。入口……應該就在這黑圈范圍內。”
怎么下去?難道要挖地三尺?
就在這時,小雅手中的羅盤指針突然瘋狂旋轉起來!同時,我們三人身上的辟穢香燃燒速度驟然加快,煙霧劇烈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