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慧覺居士的聲音充滿了慈悲和痛惜,“放下吧……放下三百年的嗔恨,放下對不公的執念……我帶你回家……”
他周身散發的白光如同母親的懷抱,溫柔地包裹住那道充滿戾氣的虛影。金光則從轉經筒中涌出,如同凈化的泉水,洗滌著虛影上的黑氣。
“吼……”虛影發出無聲的咆哮,劇烈掙扎,黑氣翻騰。但慧覺的白光堅定不移,帶著無盡的包容和犧牲的愿力。漸漸地,虛影的掙扎減弱了,扭曲的面容慢慢平和下來,黑氣一絲絲被金光化去,最終露出了一張與慧覺有幾分相似、卻年輕許多的清凈面容。
那年輕僧侶的虛影睜開眼睛,眼神清澈,帶著茫然,隨即看到了面前蒼老的慧覺,眼中涌出淚水(靈體的淚水),嘴唇翕動,似乎想喊一聲“師弟”。
慧覺居士笑了,笑容溫暖而滿足。他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白光越來越盛,與那年輕僧侶的虛影漸漸融合在一起。
“塵緣已了……師兄,我們……該走了……”
伴隨著最后一聲悠長的嘆息,慧覺居士的身影和那年輕僧侶的虛影,一同化作點點璀璨的白色光粒,如同夏夜的螢火,緩緩升空,穿透石壁,消散在塔林上方的天空之中。空氣中只留下一縷淡淡的檀香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與祥和。
石臺上,八寶轉經筒的光芒徹底熄滅,變得黯淡無光,仿佛成了一件普通的古物。
窖室內,一片寂靜。我們三人站在原地,久久無言。
三百年的守護,三百年的執念,在這一刻,終于畫上了句號。一段跨越時空的師兄弟因果,以這樣一種犧牲與救贖的方式,得以圓滿。
我們默默地退出窖室,回到塔林中。雨后的天空湛藍如洗,陽光透過枝葉灑下,鳥鳴聲再次響起,充滿了生機。之前的壓抑和詭異感一掃而空,整個塔林仿佛被凈化了一般,顯得格外寧靜祥和。
我們沒有帶走那個已經失去靈性的八寶轉經筒。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讓它留在這片凈土吧。
下山的路,感覺格外漫長。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各自沉浸在剛才那震撼人心的一幕中。雖然最終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凈業寶懺》,但親眼見證并參與了一段因果的了結,這份經歷,或許比任何法寶都更加珍貴。
回到7號樓,已是傍晚。夕陽的余暉給破舊的樓房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站在704的窗前,看著樓下熙攘的學生和逐漸亮起的萬家燈火,我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羅漢法相、虛魘、噬能符、古魔嗔恚、慧覺居士……這一切光怪陸離的經歷,仿佛一場大夢。但口袋里那三枚徹底失去靈性、布滿裂紋的供養錢,和腦海中清晰的記憶,提醒著我這一切的真實。
危機似乎真的解除了。校園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欠的債,靠著秦墨給的津貼和接下來努力打工,應該也能慢慢還清。學業還要繼續,生活還要向前。
我深吸一口氣,感覺前所未有的輕松。
也許,平凡的日子,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