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深處,萬籟俱寂。
陳駿、小雅率領的“黑隼”小隊,如同楔入幽暗的利刃,在愈發崎嶇陰森的山林中穿行。越靠近目標“棲燕谷”,周遭的環境便越發詭異。參天古木的枝葉交錯,遮蔽了本就稀薄的天光,投下濃得化不開的陰影??諝鉂窭湔吵恚瑥浡还苫旌狭烁癄€植被、濕冷巖石和某種難以名狀的、仿佛陳年血銹般的沉悶氣息。鳥獸絕跡,連蟲鳴都消失了,只有風穿過扭曲枝杈時發出的、如同低泣般的嗚咽聲,折磨著人的耳膜。
“能量濃度指數級攀升!陰氣讀數爆表!生物場信號……完全消失!”一名隊員盯著多功能戰術腕表,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他的戰術目鏡視野中,前方的山谷入口仿佛一張吞噬光線的巨口,翻涌著肉眼難辨、卻能讓能量探測器發出尖銳警報的灰白色霧靄。
陳駿坐在特制的全地形偵查輪椅上,手中那面祖傳的青銅羅盤指針瘋狂震顫,最終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釘向霧氣深處,發出輕微的“嗡嗡”聲。“就是這里了。‘雙陰交泰’之地,名不虛傳?!彼钗豢跉?,冰冷的空氣刺得肺葉生疼,“全員佩戴‘靜心凝神符’,開啟生命體征聯動監測。小雅,前導偵查,其他人呈警戒隊形,間隔五米,跟進。”
小雅無聲頷首,雙眸深處掠過一抹極淡的銀輝,她的能量視覺已提升至極限。在她眼中,那灰白霧氣并非單純的水汽,而是無數細密如蛛網、流淌著暗紅邪光的能量流,它們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如同百川歸海,最終沒入山谷深處。她反手握緊林楓交付的“鎮魔銅鏡”,鏡身傳來一陣陣冰涼而急促的悸動,仿佛沉睡的獵犬嗅到了宿敵的氣息。
小隊如同幽靈般滑入濃霧。視線驟然模糊,能見度不足十米,戰術手電的光柱被霧氣吞噬,顯得蒼白無力。腳下是濕滑的苔蘚和松動的碎石,每一步都必須極其小心。那絲若有若無的、夾雜在腐敗氣息中的少女幽香,愈發清晰,甜膩中透著令人心悸的死寂,不斷撩撥著眾人緊繃的神經。
艱難下行百米,谷底景象豁然呈現——一個干涸龜裂的黑色潭坑,如同大地的傷疤。潭邊亂石猙獰,而在正對岸的山壁下,一座孤零零的青石墳塋寂靜矗立。無碑無冢,卻纖塵不染,與周圍荒敗的環境格格不入。墳塋周圍的土壤呈現出一種不祥的、仿佛被鮮血浸染后又干涸了千百年的暗紅色澤。所有的灰霧與暗紅能量流,最終都如同臣服般,匯入這座孤墳之下。
“能量核心確認!所有異常能量流終點!”小雅的聲音通過骨傳導耳機傳來,冷靜依舊,但細聽之下能察覺一絲凝重。她手中的銅鏡震顫加劇,鏡面自主蒙上了一層溫潤清光,仿佛在激動,又像是在哀悼。
“無人機升空,廣域掃描!地波探測器布置!建立臨時監控網絡!”陳駿迅速下令,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那座孤墳,仿佛要穿透泥土,看清其下的真相。
隊員們高效運作,無聲地布設著各種設備。數據流實時傳回:“墳塋下方檢測到高密度靈體殘留反應!能量頻譜與化工廠邪陣核心波動高度同源!確認存在超遠距離能量輸送通道!”
“嘗試進行低強度靈體感應接觸。”陳駿看向小雅,雙手已在輪椅扶手上掐好法訣,周身氣息沉凝,如臨大敵。
小雅微微吸氣,上前數步,在距離墳塋五米處站定。這個距離,那股冰冷的悲傷與怨念幾乎凝成實質,讓她呼吸微窒。她緩緩平舉銅鏡,摒棄雜念,將精神力高度集中,引導著那縷已初步掌握的“映照”清輝,如同伸出最輕柔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探向墳塋深處。
沒有攻擊,沒有試探,只有一份純粹的、尋求理解的“傾聽”之意。
當那縷無形無質卻蘊含玄妙力量的清輝觸及墳塋的剎那——
嗡!
一幅破碎、混亂卻飽含極致情緒的畫面,伴隨著一股冰冷刺骨的悲傷洪流,猛地撞入小雅的意識深處!
*畫面一:燭火搖曳的昏暗禪房,一個面色蒼白如紙、眉眼依稀可見秀美的少女(婉兒!)蜷縮在簡陋的床鋪上,瘦弱的肩膀因劇烈的咳嗽不斷顫抖,眼中滿是對人世的眷戀與無法言說的痛苦。
*畫面二:寺毀魔臨的混亂背景中,一個年輕僧人(了塵!面容因絕望和憤怒而扭曲)死死抱住少女逐漸冰冷僵硬的身體,他雙目赤紅,淚血交織,對著崩塌的佛像發出撕心裂肺的詛咒:“為何見死不救?!為何規矩比人命更重要?!婉兒……哥哥錯了……哥哥不該帶你入寺……但我發誓!所有虧欠你的!所有漠視你痛苦的!我必讓他們……百倍償還!!”
*畫面三:風雨之夜,了塵徒手掘開冰冷的泥土,將一枚剔透的、系著褪色絲線的玉佩(信物?。?,無比珍重地放入棺木,貼放在少女心口。他撫摸著妹妹毫無生氣的臉頰,眼神中的瘋狂與偏執幾乎溢出:“睡吧,婉兒…以此玉為證,以兄之血為誓…待我功成,必逆天改命,讓你重見天日…所有阻礙我們的,都將化為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