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幾輛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廂式貨車如同幽靈般滑行在寂靜的城東工業區邊緣,最終在距離紅星化工廠一公里外的一處廢棄維修廠院內熄火停車。
“黑隼”a、b小隊成員如同訓練有素的獵豹,無聲無息地躍下車廂,迅速散開,占據有利位置,建立起外圍警戒線。空氣凝重,只有夜風刮過銹蝕鋼架的嗚咽聲。
我和小雅、陳駿(坐在特制輪椅上)從中間車輛下來。小雅已經換上了一套啞光的深灰色作戰服,背負戰術背包,腰側匕首套、大腿槍套一應俱全,臉上涂著防紅外迷彩,只露出一雙在夜色中銳利如鷹的眼眸。陳駿則換上了一身便于活動的深色便裝,膝上放著一個打開的工具箱,里面羅盤、符箓、以及幾件我叫不出名字的奇門法器井然有序。
我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濕的空氣,感受著懷中轉經筒傳來的溫熱潮汐般的搏動,以及貼身放置的銅鏡那沉靜而冰涼的觸感。緊張感如同細密的蛛網纏繞著心臟,但更多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秦墨在通訊頻道里做了最后的確認和鼓勵,她的聲音冷靜而有力,仿佛定海神針。
“突擊組,按計劃行動。保持通訊靜默,非必要不聯絡。林楓,看你的了。”陳駿的聲音透過骨傳導耳機傳來,低沉而穩定。
小雅對我做了一個“跟上”的手勢,身影一閃,已如同貍貓般躥出院子,融入墻角的陰影中。兩名“黑隼”隊員一左一右護衛著陳駿的輪椅,輪椅的電動馬達幾乎無聲,平穩地跟上。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邁步緊隨。
我們的目標是化工廠西北角的一個廢棄物流出入口。根據前期偵察和圖紙分析,那里有一條相對隱蔽的地下管道廊道,可以繞過大部分地面警戒,直通反應釜車間下方的核心區域。
越靠近化工廠,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便越是強烈。空氣中彌漫的不僅僅是化工廢料的刺鼻氣味,更有一股濃郁的、仿佛實質般的陰冷邪氣,如同無形的沼澤,試圖吞噬一切生機。我的“辨氣術”自動運轉,能“看”到整個化工廠區域被一個巨大的、暗紅色的能量場籠罩,如同一個倒扣的碗,碗壁上無數扭曲的邪文如同活物般蠕動,抽取著地脈煞氣和……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那些被“凈化”過的“惡念結晶”的能量流!
“邪陣已經完全激活,能量等級還在持續攀升。”陳駿輪椅上的一個微型羅盤指針瘋狂旋轉,他低聲警告,“跟緊我,避開能量渦流和警戒符文。”
小雅打頭陣,她的潛行技巧登峰造極,總能提前零點幾秒發現隱藏在陰影或廢棄物后的邪氣陷阱或微型感應法陣。她時而如壁虎般貼墻游走,時而如柳絮般飄過開闊地,動作流暢得不可思議。護衛陳駿的兩位“黑隼”隊員也是高手,配合默契,輪椅在他們手中如臂使指,悄無聲息。
我全力收斂自身氣息,將轉經筒的佛光內斂到極致,只維持著最低限度的“心鏡”狀態,如同最光滑的鵝卵石,融入周圍環境的能量背景中。同時,我分出一絲心神,通過銅鏡那微妙的共鳴,遙遙感應著西山方向。果然,能察覺到一絲極其微弱、但堅韌不斷的能量絲線,從棲燕谷方向延伸而來,如同血管般接入化工廠的邪陣核心。那就是連接“婉兒”墓穴的遠程陣眼通道!
有驚無險地穿過外圍區域,我們抵達了目標入口——一個半埋在地下、被銹蝕鐵網封住的方形洞口。鐵網上殘留著微弱的邪能波動,是一個簡單的警報禁制。
小雅示意我們停下,她仔細觀察片刻,從戰術腰包里取出兩根細如發絲、頂端閃著幽藍光芒的探針。她屏住呼吸,雙手穩如磐石,將探針精準地插入鐵網兩個不起眼的節點。幽藍光芒一閃而逝,鐵網上的邪能波動如同被掐斷的電源,瞬間消散。
一名“黑隼”隊員上前,用液壓鉗無聲地剪開鐵網。一股混合著濃重霉味、鐵銹味和某種難以形容的腥甜腐敗氣息的熱風,從黑黢黢的洞口涌出。
“通道內邪氣濃度極高,可能有低級魔傀巡邏。保持絕對安靜。”小雅低語一聲,率先彎腰鉆入洞口。陳駿的輪椅經過改裝,剛好能通過。我緊隨其后。
管道內部狹窄、潮濕,腳下是黏滑的苔蘚和積水。手電光柱只能照亮前方幾米,便被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吞噬。空氣中彌漫的邪氣幾乎凝成實質,不斷試圖侵蝕我們的護體能量。耳邊隱約傳來細微的、像是無數指甲刮擦金屬的聲響,還有壓抑的、非人的喘息聲,從管道深處傳來。
小雅如同暗夜中的頂級掠食者,感知全開。她數次突然舉手示意停止,我們立刻緊貼管壁,屏住呼吸。幾秒后,就有拖著沉重腳步、散發著惡臭的低級魔傀(很可能是被邪氣侵蝕的流浪動物或倒霉的非法闖入者所化)蹣跚走過,它們眼眶中跳動著暗紅的鬼火,對近在咫尺的我們卻毫無察覺。
陳駿則不斷調整輪椅扶手上的一個類似平板電腦的設備,上面顯示著根據圖紙和實時能量掃描構建的管道三維地圖,并標注出能量流動的軌跡和相對安全的路徑。他偶爾會示意小雅改變方向,避開一些能量特別狂暴或設有隱藏陷阱的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