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的盡頭,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籠罩在灰白色濃霧中的原始森林。參天古木的枝葉在霧氣中扭曲成怪異的形狀,仿佛無數張牙舞爪的鬼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得令人作嘔的甜膩腐臭味,混雜著泥土的腥氣和某種難以名狀的陰冷。即便是在清晨,林中也幾乎透不進多少光線,幽暗得如同黃昏。這里,就是老馬幫口中談之色變的“鬼哭林”。
“瘴氣很重,大家含住‘避瘴丹’,護身符箓不要離身。”秦墨沉聲下令,率先將一枚龍眼大小、散發著清涼藥香的丹藥含入口中。我們依言照做,一股清涼之意從喉間散開,暫時抵御了部分令人頭暈的甜膩氣味。小雅、陳駿和我各自激發了一張護身符,淡淡的金光籠罩周身。蘇婉清也握緊了秦墨給她的特制護身玉符,臉色凝重。
“跟緊我,注意腳下和四周,這里的植物和地形都可能致命。”小雅低聲道,她抽出匕首,率先踏入那片濃霧彌漫的林地。她的身影瞬間被灰白色的霧氣吞沒大半,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我們緊隨其后,踏入鬼哭林。一進入林中,光線驟然暗淡,溫度也下降了好幾度,陰冷潮濕的氣息透過衣物往骨頭縫里鉆。腳下是厚厚的、不知積累了多少年的腐殖層,踩上去軟綿綿的,發出“噗嗤”的聲響,不時有受驚的毒蟲從落葉下竄出。四周寂靜得可怕,只有我們踩碎枯枝和自身粗重的呼吸聲,那種絕對的安靜反而讓人心頭發毛。
“鬼哭林……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蘇婉清緊挨著我,聲音有些發顫。
“名字叫鬼哭,未必真有哭聲,”陳駿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手中的羅盤指針微微顫動,“可能是形容其兇險,或者……只有在特定時候才會‘哭’。”
我們沿著一條幾乎被荒草和藤蔓淹沒的、疑似古老獸徑的小道艱難前行。霧氣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十米。辨氣術在這里受到了極大的干擾,濃郁的瘴氣如同粘稠的泥沼,阻礙著精神力的延伸。我只能勉強感知到周圍十幾米范圍內的情況,再遠就是一片混沌。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四周開始出現一些詭異的現象。霧氣中開始飄蕩起一絲絲若有若無的、如同女人低泣般的嗚咽聲,聲音飄忽不定,時而左,時而右,撩撥著人的神經。
“是風聲嗎?”蘇婉清緊張地問。
“不像,”小雅停下腳步,側耳傾聽,眼神銳利,“聲音里有精神波動,是瘴氣形成的‘幻聽’,能擾亂心神。大家守住靈臺,別被干擾!”
我們立刻凝神靜氣,運轉功法抵御。但那嗚咽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凄厲,仿佛有無數冤魂在耳邊哭泣、詛咒,讓人心煩意亂。蘇婉清修為最弱,臉色開始發白,呼吸急促起來,她體內的青鸞靈韻也受到刺激,微微波動,散發出抗拒的光芒。
“這樣下去不行!”陳駿皺眉,“瘴氣太濃,幻聽會越來越強。林楓,試試用轉經筒的清圣之氣驅散一些!”
我點點頭,集中精神,催動懷中轉經筒。一道柔和但堅定的金色佛光以我為中心擴散開來,如同暖陽融雪,將周圍數米內的灰白瘴氣逼退了些許,那惱人的嗚咽聲也減弱了不少。蘇婉清的臉色頓時好看了許多。
“有效!但消耗不小,不能持續太久。”我感覺到精神力的流逝,沉聲道。
“節省使用,關鍵時刻再用。”秦墨示意我收回大部分佛光,只維持最低限度的凈化范圍,“我們必須盡快穿過這片林子。”
我們繼續前進,更加小心翼翼。越往深處走,林木越發高大密集,藤蔓如同巨蟒般纏繞在樹干上,地上開始出現一些散落的、風化嚴重的獸骨甚至……人的骨骸!氣氛越發陰森。
突然,走在前面的小雅猛地舉手示意停下!她蹲下身,仔細查看地面。我們湊過去,只見潮濕的苔蘚上,有幾道新鮮的、非人類也不是常見野獸的爪印!爪印深陷,邊緣銳利,散發著淡淡的腥臭和邪氣。
“有東西在附近活動,小心!”小雅壓低聲音,匕首橫在胸前。
話音剛落,左側濃霧中突然傳來一陣“沙沙”的急速爬行聲!一道黑影快如閃電般從霧氣中撲出,直取隊伍中間的蘇婉清!
那是一只體型如獵豹大小、通體漆黑、形似巨蜥卻長著猙獰鬼面的怪物!它口中滴落著腐蝕性的涎水,爪牙閃爍著幽光!
“小心!”我反應極快,瞬間將蘇婉清拉向身后,同時右手并指如劍,一道凝練的佛光激射而出,打在怪物身上!
嗤!怪物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叫,被佛光灼傷,動作一滯。幾乎同時,小雅的匕首如同毒蛇般刺出,精準地貫穿了它的脖頸!陳駿的符箓也隨后而至,雷火炸開,將怪物炸得粉碎,化作一團黑煙消散。
“是‘瘴鬼蜥’!被瘴氣和怨念侵蝕變異的妖物!”陳駿臉色難看,“這東西通常群體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