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涼古老的號角聲如同無形的巨手,攪動了濃稠的瘴氣,也攪亂了圍攻者的陣腳。尸傀僵立,毒蟲潰散,那些黑衣敵人驚疑不定地望向鬼哭林深處,攻勢為之一滯。
“沖!”秦墨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強忍內傷,電光短棍開路,率先向號角聲傳來的方向沖去!我們緊隨其后,小雅斷后,匕首寒光閃爍,逼退試圖追擊的零星敵人。我攙扶著幾乎虛脫的蘇婉清,將最后的精神力注入轉經筒,佛光護住我們周身,抵擋著殘余邪氣的侵蝕。
那號角聲仿佛有著神奇的指引之力,所過之處,原本濃得化不開的灰白瘴氣竟自行向兩側分開,形成一條狹窄但相對清晰的通道。通道蜿蜒向上,通向鬼哭林邊緣的一處山脊。我們沿著這條“號角之路”拼命狂奔,身后的喊殺聲和邪物的嘶鳴漸漸遠去。
不知跑了多久,眼前豁然開朗!我們終于沖出了令人窒息的鬼哭林,站在了一處相對開闊的山脊上。腳下是奔騰的河谷,對面是更加巍峨險峻、云霧繚繞的連綿群山——那才是真正的隱霧山核心區域。回頭望去,鬼哭林依舊被濃霧籠罩,但追兵似乎沒有跟出來,或許是對那號角聲心存忌憚。
“安全了……暫時。”小雅警惕地掃視四周,確認沒有新的埋伏。
我們幾人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劫后余生的慶幸與疲憊交織。秦墨臉色蒼白,服下丹藥調息。陳駿法力透支,幾乎站不穩。我的腦袋像要裂開一樣疼,精神力嚴重枯竭。蘇婉清情況最糟,她本就虛弱,又經歷連番驚嚇和青鸞印記的爆發,此刻已陷入半昏迷狀態,身體滾燙,眉頭緊鎖,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必須立刻找地方讓婉清休息治療!”我看著蘇婉清的樣子,心急如焚。
“號角聲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陳駿指著山脊另一側,一條被荒草掩蓋、向下延伸的狹窄小徑,“聲音中正平和,有驅邪凈化之效,不像是敵人。或許……是友非敵?”
秦墨調息片刻,壓下傷勢,果斷道:“跟上去看看!對方既然出手相助,或許知道我們的來意。小雅,前哨偵查,保持距離,如有異動立刻示警!”
小雅點頭,身影融入山林陰影中,沿著小徑向下探去。我們稍作休息,恢復一絲力氣后,也攙扶著蘇婉清,小心翼翼地沿著小徑下行。
小徑崎嶇難行,但明顯有人工修葺的痕跡,只是年代久遠,荒廢嚴重。越往下走,空氣中的瘴氣越發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帶著草木清香的濕潤氣息。隱約能聽到溪水潺潺的聲音。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一個被群山環抱的小小山谷。谷地中央,有幾間簡陋但結實的木屋,屋頂覆蓋著厚厚的茅草,屋旁開辟著小片菜畦,雞犬相聞,竟是一處與世隔絕的桃源之地!更令人驚訝的是,山谷入口處,立著一根粗大的木樁,木樁頂端懸掛著一只古樸的、由某種獸角制成的號角,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就是這里了。”小雅從一棵樹后閃出,低聲道,“谷里只有幾戶人家,看起來是普通山民,但……氣息很特別,不像是完全與世隔絕的普通人。我剛才靠近時,被一個老人發現了,但他沒有敵意,只是示意我進來。”
我們相視一眼,心中驚疑不定。這深山老林里,怎么會有人家?而且還能吹響那驅散瘴鬼的號角?
既來之,則安之。我們扶著蘇婉清,走進山谷。剛踏入谷口,一位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衣服、須發皆白但精神矍鑠的老者,拄著一根藤杖,從最大的那間木屋中走了出來。他目光平靜地掃過我們,最后落在昏迷的蘇婉清身上,眼神微微一凝。
“外來者,你們身上帶著山外的風塵,還有……‘她’的氣息。”老者的聲音蒼老而沉穩,帶著一種久經歲月沉淀的智慧,“把這女娃抬進屋里吧,她受了山瘴和靈念反噬,需要靜養。”
他似乎知道蘇婉清的特殊?我們心中警惕,但眼下蘇婉清的狀況危急,容不得猶豫。
“多謝老丈!”秦墨拱手道謝,示意我們將蘇婉清抬進木屋。
木屋內陳設簡單,但干凈整潔,空氣中彌漫著草藥的清香。我們將蘇婉清安置在鋪著干草和獸皮的木床上。老者取來一個陶罐,里面是墨綠色的藥膏,他小心翼翼地將藥膏涂抹在蘇婉清的額頭和手腕上。藥膏觸體冰涼,蘇婉清緊鎖的眉頭微微舒展,呼吸也平穩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