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光蜥魔化作的腥臭膿血在坑洼的地面緩緩流淌,散發出令人作嘔的焦糊與腐敗氣味。洞窟內死寂一片,只有我們幾人粗重疲憊的喘息聲在回蕩。金青交織的凈化光柱早已消散,只余下轉經筒微弱的溫光和巖蘇老爹那盞氣死風燈搖曳的火苗,勉強驅散著重新聚攏過來的稀薄瘴氣。
慘勝。徹頭徹尾的慘勝。
秦墨以棍拄地,臉色蒼白,嘴角的血跡未干,顯然內腑受了震蕩。小雅靠坐在洞壁邊,面無表情地處理著手臂上一道被蜥魔利爪邊緣掃過的焦黑傷口,動作麻利卻透著難以掩飾的虛弱。陳駿盤膝坐在地上,往嘴里塞著補充元氣的丹藥,臉色蠟黃,氣息紊亂。巖蘇老爹更是直接癱軟在地,靠著巖壁,胸膛劇烈起伏,吹動號角和對抗日蜥魔的邪氣威壓,幾乎耗盡了他這位老人的心力。
而我,情況最糟糕的或許是我和蘇婉清。我強忍著靈魂被抽空般的眩暈和頭痛欲裂的感覺,半跪在昏迷的蘇婉清身邊。她臉色白得透明,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眉心的青鸞印記黯淡無光,仿佛隨時會熄滅。剛才那強行催動的“佛鸞合鳴”,幾乎榨干了她剛剛蘇醒、尚未穩固的血脈本源,也讓我精神力徹底枯竭。
我顫抖著手,將最后一點溫和的佛力渡入她心脈,護住那一點微弱的生機,又拿出水囊,小心地潤濕她干裂的嘴唇。心中充滿了后怕與愧疚。若再來一次這樣的攻擊,我們必死無疑。
“必須立刻休整!”秦墨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這里不能久留,蜥魔死亡的氣息可能會引來更麻煩的東西。但我們現在誰也走不動了。小雅,布置警戒符陣。陳顧問,檢查傷勢,分配丹藥。林楓,照顧好蘇婉清。巖蘇老爹,您先調息。”
命令簡潔有效。小雅強撐著站起來,用僅存的符箓在周圍布下一個簡易的預警和隔絕氣息的陣法。陳駿掙扎著為我們每人分發丹藥,他自己也吞下數顆,臉上才恢復一絲血色。秦墨則走到蜥魔巨大的骨架旁,忍著惡心,用匕首挑剔著,似乎想看看這種邪物是否有什么特殊之處。
我守在蘇婉清身邊,一邊運轉《撼龍經》中最低效但最能溫養精神的法門,緩慢恢復一絲力氣,一邊警惕地注視著四周的黑暗。古道深處那股令人心悸的邪惡氣息,在蜥魔死后似乎沉寂了下去,但并未消失,如同潛伏的毒蛇,隨時可能再次暴起。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我們才勉強緩過一口氣,至少有了行動的能力。
“這蜥魔……不是天然生成的妖物。”秦墨用匕首敲了敲那副巨大的、被腐蝕得千瘡百孔的骨架,眉頭緊鎖,“它的骨頭上,有被邪法反復祭煉強化的痕跡,而且……蘊含著一絲與了塵邪陣同源的能量波動。是了塵親手煉制的守護獸無疑。”
“他能煉制如此強大的邪物,自身修為恐怕遠超我們預估。”陳駿憂心忡忡,“這還只是古道入口的守護者,深處不知道還有什么。”
巖蘇老爹調息片刻,氣息稍勻,顫巍巍地指著側向洞口深處:“蝕光蜥魔守在這里,說明這個岔路很重要。據古老傳說,青鸞古道并非一條直路,而是有數條支線,分別通向不同的地方。主道通往山神祭壇和……鎮壓古魔的禁地。而一些隱秘支線,則可能藏著寨子先輩留下的秘藏或記載。”
他的目光落在洞口內側的巖壁上:“你們看,那里似乎有東西。”
我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剛才被蜥魔和戰斗波及,洞壁布滿裂痕和焦痕,但在氣死風燈的光線下,隱約可見一些模糊的刻痕。小雅上前,用匕首小心地刮去表面的苔蘚和污垢。
漸漸地,一片古老的石刻壁畫呈現在我們眼前。壁畫風格古樸粗獷,內容卻讓人心驚!
壁畫分為上下兩部分。上半部分,描繪的是一群穿著古老服飾的先民,正在祭祀一只翱翔九天的青鸞神鳥,神鳥灑下清輝,滋養大地,驅散迷霧,一派祥和景象。而下半部分,畫風陡變!天空被黑云籠罩,大地裂開,猙獰的魔影從地底涌出,與先民和青鸞爆發慘烈大戰!畫面中央,一個模糊的、似乎是僧人打扮的身影,正手持一件法器(形狀類似轉經筒?),與魔影對峙,而青鸞神鳥則化作一道流光,沖向大地裂縫……
“這……這是記載鎮岳寺魔劫和慧覺鎮魔的場景?”陳駿震驚道,“難道霧攏寨的先民,當年也參與了那場大戰?青鸞山神也曾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