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空洞里,死寂得能聽到心跳聲。我們三人癱坐在冰冷的巖石上,像剛從水里撈出來的魚,大口喘著氣,渾身被汗水和地下滲出的潮氣浸透。頭燈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動,映出彼此蒼白而疲憊的臉。
羅漢法相靜靜地矗立在槐樹根系的懷抱中,表面的黑色紋路已經消失,恢復了莊嚴的金色。但那金色,像是蒙上了一層永遠擦不掉的灰塵,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和靈動。尤其那滴凝固在眼角的暗紅“血淚”,刺眼地提醒著我們剛才那場短暫而兇險的搏殺,以及法相為此付出的沉重代價。
“它……把自己當成了牢籠。”陳駿的聲音嘶啞,帶著深深的疲憊和一絲敬意,“以犧牲部分靈性為代價,將最核心的魔瘴強行封印在了自身深處。這是……斷尾求生。”
我看著那尊仿佛陷入沉睡的法相,心里五味雜陳。它曾經守護此地百年,如今又被我們“修復”,卻再次因我們(或者說因我們招惹來的敵人)而受創。一種難以言喻的愧疚感涌上心頭。
“這樣能維持多久?”我澀聲問道。
陳駿搖了搖頭,眼神凝重:“很難說。取決于魔瘴的活性,以及法相剩余靈性能支撐多久。可能幾個月,也可能……只有幾周。我們必須在這段時間內,找到徹底凈化魔瘴的方法。否則,一旦封印破裂,魔瘴反噬,法相很可能徹底魔化,后果不堪設想。”
幾周?我的心沉了下去。時間比想象的更緊迫!
“你的傷怎么樣?”我看向陳駿,他剛才催動佛頭,消耗巨大。
“精神力透支,需要靜養幾天。”陳駿揉了揉太陽穴,“金剛杵的靈性也損耗不小,暫時無法動用大型術法了。”他又看向小雅,“你呢?”
小雅活動了一下手腕,言簡意賅:“輕傷,無礙。”她手臂上有一道被影傀劃破的淺痕,血跡已經凝固,但傷口周圍的皮膚隱隱發黑,顯然殘留著魔瘴的侵蝕。她正用匕首小心地刮去那些發黑的皮肉,眉頭都沒皺一下。
我看著都覺著疼。這姑娘,對自己也太狠了。
“林楓,你感覺如何?”陳駿問我。
我感受了一下自身狀況,除了精神上的疲憊和之前咬破舌尖的疼痛,似乎沒什么大礙。反而……好像因為剛才情急之下拼命催動銅錢,對精神力的運用似乎更熟練了一點?那種與《撼龍經》和銅錢之間的微弱聯系,也似乎穩固了一絲。
“我還好,就是有點累。”我如實回答。
陳駿點了點頭:“你的表現超出我的預期。尤其是最后用銅錢逼退影傀,時機和力度都把握得很好。看來,《撼龍經》確實在潛移默化地提升你的能力。”
得到專業人士的肯定,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一點。但一想到法相的現狀和時間壓力,那點小小的成就感瞬間煙消云散。
“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我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首要任務是恢復。”陳駿沉聲道,“我和小雅需要時間療傷和恢復實力。你繼續研讀《撼龍經》,爭取能有新的領悟。同時,我會動用所有能動用的資源,不惜一切代價尋找‘陽燧珠’或類似異寶的線索。這是目前看來最有可能根治問題的方法。”
“愛新覺羅·啟明和影煞那邊……”我擔心他們趁我們虛弱卷土重來。
“暫時不用擔心。”陳駿分析道,“啟明先生想要的是完整的法相靈性,現在法相自封,靈性受損,價值大減,他短期內不會輕舉妄動,反而可能會想辦法幫我們穩定局面。影煞這次損失了不少‘影傀’,又見識了我們的手段和法相的決絕,應該會重新評估風險,不會立刻發動強攻。但暗中的窺探肯定不會少,我們必須更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