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里的空氣潮濕而渾濁,混雜著泥土的腥氣和腐爛樹葉的霉味,每往前爬一步,都像是在吞咽一團厚重的霧。李少豐的手掌和膝蓋蹭過粗糙的石壁,很快就磨出了血痕,滲出來的血珠沾在泥土上,留下一道暗紅色的痕跡。他不敢打開火柴——黑暗是此刻唯一的保護色,一旦有光亮,很可能會暴露自己的位置。
只能靠觸覺和聽覺判斷方向。他的手指在石壁上摸索,能感覺到石壁上有不規則的鑿痕,顯然是人工挖掘的痕跡。地道時而狹窄,需要側著身子才能通過;時而又突然拓寬,能勉強直起腰。爬了大概半個時辰,他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一絲微弱的水流聲——“滴答、滴答”,從前方黑暗中傳來,像是有人在暗處滴著水。
水流聲越來越近,伴隨著一股更濃郁的潮濕氣息。李少豐放慢速度,指尖突然觸到一片冰涼的金屬——是一扇鐵門!鐵門嵌在石壁里,表面生滿了銹跡,摸上去凹凸不平。他試著推了推,鐵門紋絲不動,顯然是從外面鎖上了。
“難道地道是死路?”李少豐心里一沉,手指在鐵門周圍摸索,突然摸到一個細小的凹槽——凹槽呈圓形,大小正好能放進老鬼給的那把銅鑰匙。他心里一動,趕緊從風衣暗兜里掏出鑰匙,插進凹槽輕輕轉動。
“咔嗒”一聲輕響,鎖開了。李少豐深吸一口氣,用力推開鐵門——門外的景象讓他瞬間愣住:眼前是一間廢棄的地下室,墻壁上布滿了蛛網,角落里堆著幾個破舊的木箱,木箱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顯然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地下室的中央有一口古井,水流聲正是從井里傳來的,井口邊緣長滿了青苔,散發著淡淡的水汽。
“老鬼讓我來這里做什么?”李少豐皺緊眉頭,環顧四周。地下室里除了木箱和古井,再沒有其他東西,既沒有姐姐的蹤跡,也沒有任何能提示方向的線索。他走到木箱旁,蹲下身,輕輕拂去上面的灰塵——木箱上沒有任何標記,他試著打開其中一個,里面裝滿了干枯的稻草,稻草下面是幾件破舊的棉衣,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就在他準備打開第二個木箱時,口袋里的櫻花吊墜突然開始發燙!李少豐趕緊掏出來,貼在掌心,腦海里立刻傳來姐姐急促的聲音:“少豐,別碰那些木箱!里面有炸彈,是特高課的陷阱!快躲到古井后面,有人要來了!”
炸彈?李少豐心里一緊,趕緊后退幾步,躲到古井后面。剛躲好,就聽到地下室入口處傳來“吱呀”一聲,緊接著是兩個人的腳步聲,一輕一重,正朝著地下室走來。
“你確定李少豐會從這里出來?”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正是之前假扮他父親的那個假父親!
“肯定會的。”另一個聲音帶著幾分諂媚,李少豐一聽就認出是陳默——陳默不是已經被他開槍打死了嗎?怎么還活著?
“哼,最好如此。”假父親的聲音帶著不耐煩,“佐藤一郎已經死了,要是再抓不到李少豐,拿不到筆記本,我們都得給天皇陛下謝罪!你之前不是說已經把他打死了嗎?怎么他還活著?”
“我……我也不知道。”陳默的聲音帶著慌亂,“當時我明明中了槍,倒在地上,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李少豐已經不見了。可能是我運氣好,子彈沒打中心臟吧。”
“廢物!”假父親的聲音里滿是怒火,“要是這次再抓不到他,我第一個殺了你!你去看看那幾個木箱,有沒有被動過的痕跡——只要他碰了木箱,炸彈就會引爆,到時候他就算有九條命也活不成!”
“是、是!”陳默連忙應著,腳步聲朝著木箱的方向走去。
李少豐躲在古井后面,心臟狂跳——原來木箱里真的有炸彈,而且只要一碰就會引爆!幸好姐姐及時提醒,否則他現在已經成了碎片。他悄悄摸向腰間的手槍,手指扣在扳機上,眼睛緊緊盯著陳默的方向——只要陳默靠近古井,他就立刻開槍。
陳默走到木箱旁,蹲下身仔細檢查,嘴里還喃喃自語:“沒被動過……難道他還沒到?”
“不可能!”假父親的聲音傳來,“地道只有這一個出口,他肯定已經來了,說不定就躲在地下室的某個角落!你去搜搜古井后面,那里最容易藏人!”
陳默應了一聲,腳步聲朝著古井的方向走來。李少豐的手心滲出冷汗,槍口對準陳默的方向,屏住了呼吸——他能清楚地聽到陳默的呼吸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就在陳默即將走到古井旁時,地下室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少豐,快跟我走!特高課的人往這邊來了!”
是老鬼!李少豐心里一喜,趕緊從古井后面走出來,對準陳默的后背開槍——“砰!”
陳默慘叫一聲,向前倒去,后背滲出鮮血。假父親沒想到會突然有人闖入,趕緊掏出手槍,對準老鬼開槍。老鬼反應極快,側身躲開,子彈打在石壁上,濺起一片石屑。
“少豐,別跟他們糾纏,快從井里走!”老鬼一邊開槍反擊,一邊大喊,“井里有一條暗道,能通到城外的破廟,你姐姐就在那里等你!”
井里有暗道?李少豐愣了一下,趕緊跑到井口旁。井口直徑不到一米,里面黑漆漆的,只能聽到水流聲。他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了看——假父親正和老鬼打得難解難分,老鬼的肩膀已經中了一槍,鮮血染紅了他的灰色短打,顯然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老鬼,你跟我一起走!”李少豐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