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器里的電流聲還在耳邊滋滋作響,醫療隊隊員帶著喘息的呼喊像重錘般砸在蘇曉棠心上。她攥著槍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腳步剛邁出就又猛地頓住——剛才順著腳印追到根據地后門時,地上除了雜亂的鞋印,還散落著半張被踩爛的油紙,油紙上沾著的黑色油漬她再熟悉不過,是日軍常用的軍用潤滑油。
“不對勁。”蘇曉棠突然開口,聲音因為急促的呼吸有些發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山田一郎要是真想搶解毒劑資料,沒必要先越獄再繞遠路——他在牢房里挖了通道,同伙早就和他聯系好了,完全可以讓同伙直接突襲醫療隊,自己在監獄里等著接應。”
李巖剛把子彈壓進彈夾,聽到這話動作一頓,眉頭擰成了疙瘩:“蘇同志,你的意思是……這是調虎離山?”
“是陷阱。”老鬼的聲音突然從通訊器里傳出來,帶著傷口牽動的忍痛聲,“我剛才讓守衛軍火庫的同志去巡查,他們說庫房西側的鐵絲網有被剪斷的痕跡,雖然又被粗鐵絲臨時綁上了,但綁法很生疏,不像是我們自己人弄的!”
蘇曉棠的心臟猛地一沉,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單衣。她想起剛才在監獄牢房里看到的那個小洞——洞壁很光滑,顯然是用特制工具慢慢挖出來的,按照挖洞的速度,山田一郎至少提前半個月就開始準備越獄。可他明明有這么久的時間策劃,卻偏偏選在他們剛帶回血靈芝、醫療隊全力研發解毒劑的時候動手,甚至還故意留下腳印引他們往后門追,目的根本不是解毒劑資料,而是把他們從核心區域引開!
“王鵬,你立刻帶兩個守衛去醫療隊支援!”蘇曉棠猛地轉身,對著身后的王鵬喊道,語速快得幾乎沒有停頓,“告訴醫療隊的同志,守住資料的同時盡量拖延時間,別硬拼,蒙面人的目標不是殺人,是纏住你們!”
王鵬立刻應聲,從腰間解下急救包往肩上一甩,朝著醫療隊的方向狂奔而去。他跑出去沒幾步,蘇曉棠又補充道:“讓他們注意蒙面人的鞋子!要是看到鞋底有鋸齒紋,立刻開槍——那是日軍特戰隊的軍靴!”
趙虎已經把登山繩重新纏回腰間,此刻正握著匕首警惕地盯著四周的樹林:“蘇同志,那我們現在去哪?軍火庫那邊……”
“去軍火庫!”蘇曉棠果斷下令,手指朝著根據地西側的方向指去,“山田一郎的目標是軍火庫,他要炸了庫房,讓我們沒了武器抵抗他的大部隊!李巖,你用通訊器聯系所有巡邏隊,讓他們往軍火庫周邊集合,注意隱蔽,別打草驚蛇——日軍特戰隊的槍法準,正面硬剛我們吃虧!”
李巖立刻掏出通訊器,手指在按鍵上飛快地按著,電流聲里夾雜著他壓低的指令聲。蘇曉棠則快步走到旁邊的哨塔下,借著哨塔的陰影快速檢查了一下槍里的子彈——彈匣里還剩八發子彈,她又從腰間的備用彈袋里摸出兩個彈匣,塞進褲腿外側的口袋里,這才朝著趙虎和李巖揮手:“走!繞小路過去,從軍火庫北側的矮墻翻進去,那里是盲區,守衛的探照燈照不到!”
三人沿著根據地邊緣的戰壕快速移動,腳下的泥土因為前幾天下過雨而變得泥濘,每走一步都要小心地避開積水坑,生怕濺起的水花發出聲音。遠處的醫療隊方向已經傳來了零星的槍聲,夾雜著玻璃破碎的聲響,蘇曉棠的心揪得更緊了——王鵬只有一個人,醫療隊的同志大多是醫護人員,手里只有自衛用的短槍,根本不是日軍特戰隊的對手,可她現在根本抽不開身,只能在心里祈禱他們能多撐一會兒。
“蘇同志,你看前面!”趙虎突然停下腳步,伸手拉住蘇曉棠的胳膊,朝著前方的樹林指去。蘇曉棠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軍火庫西側的鐵絲網旁邊,有兩個穿著黑色夜行衣的人影正蹲在地上,手里拿著一把剪鉗,正在慢慢剪斷鐵絲網——他們的動作很輕,剪鉗上還裹著布,顯然是為了避免發出金屬摩擦的聲音。
李巖立刻舉起槍,瞄準了其中一個人影的后背,手指扣在扳機上,卻沒有立刻開槍。他轉頭看向蘇曉棠,用口型無聲地問:“打不打?”
蘇曉棠搖了搖頭,伸手按下他的槍管,然后從口袋里摸出一枚手雷——這是她出發前特意從武器庫領的,保險栓還沒拉開。她指了指那兩個剪鐵絲網的人影,又指了指他們身后的樹林,然后做了個“包圍”的手勢。李巖和趙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三人分成三個方向,慢慢朝著鐵絲網的方向靠近。
那兩個黑衣人顯然沒察覺到有人靠近,還在專注地剪著鐵絲網。其中一個人剪了一會兒,停下動作,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手電筒,對著軍火庫的方向照了照——手電筒的光線很弱,顯然是用黑布蒙住了燈罩,只留出一道細縫。他看了一眼庫房門口的守衛,又低頭和旁邊的人說了句什么,聲音壓得很低,蘇曉棠他們只能隱約聽到“炸藥”“三分鐘”之類的字眼。
蘇曉棠的心猛地一緊——三分鐘!他們要在三分鐘內把炸藥送進去!她立刻加快腳步,從矮墻后面探出頭,對著李巖使了個眼色。李巖會意,突然朝著樹林里開了一槍,槍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響亮。那兩個黑衣人嚇得渾身一哆嗦,手里的剪鉗“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轉身就要往樹林里跑。
“不許動!”蘇曉棠大喊一聲,從矮墻后面跳出來,舉槍對準了其中一個人的胸口。趙虎也從另一側沖了出來,匕首架在了另一個人的脖子上。那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突然從腰間掏出短刀,朝著蘇曉棠和趙虎刺了過來——他們的動作很快,顯然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特戰隊隊員。
蘇曉棠側身躲開刺過來的短刀,同時伸手抓住對方的手腕,用力一擰。只聽“咔嚓”一聲,黑衣人發出一聲悶哼,手腕被擰斷,短刀掉在地上。蘇曉棠趁機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黑衣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她立刻用槍托砸在他的后腦勺上,黑衣人瞬間暈了過去。
另一邊的趙虎也和黑衣人纏斗了起來。那個黑衣人顯然比剛才那個更厲害,手里的短刀舞得飛快,好幾次都差點劃到趙虎的胳膊。趙虎不敢大意,只能暫時避開他的攻擊,尋找反擊的機會。李巖見狀,立刻舉槍對準了那個黑衣人的腿,“砰”的一聲槍響,子彈打在了他的膝蓋上。黑衣人慘叫一聲,膝蓋一軟,跪倒在地。趙虎趁機沖上去,匕首抵住了他的喉嚨。
“說!山田一郎在哪?你們帶了多少炸藥?”蘇曉棠蹲在被打暈的黑衣人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臉,試圖讓他醒過來。可那個黑衣人卻緊閉著眼睛,嘴角慢慢流出一絲黑色的血液——他嘴里藏了毒牙,剛才被打暈的時候已經咬碎了毒牙,服毒自盡了。
趙虎也檢查了一下被他制服的黑衣人,發現他的衣領里藏著一個微型炸彈,引線已經被拉開了,只剩下最后幾秒鐘的時間。“蘇同志!有炸彈!”趙虎大喊一聲,一把將黑衣人推到旁邊的空地上,然后拉著蘇曉棠和李巖往后退。
“轟隆”一聲巨響,炸彈爆炸的沖擊波把他們三人掀倒在地,泥土和碎石濺了他們一身。蘇曉棠掙扎著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剛想說話,就聽到軍火庫里面傳來了“滋滋”的電流聲——那是定時器的聲音!
“不好!他們已經把炸藥送進去了!”蘇曉棠大喊著,朝著軍火庫的大門跑去。庫房門口的守衛聽到爆炸聲,已經沖了過來,看到蘇曉棠他們,立刻喊道:“蘇同志!剛才有兩個人拿著通行證進來了,說是來檢查庫房的,我們沒多想,就讓他們進去了!”
“通行證是假的!”蘇曉棠一邊跑一邊說,“快把門打開!里面有炸藥!”
守衛立刻掏出鑰匙,手忙腳亂地打開庫房的大門。大門剛打開一條縫,蘇曉棠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火藥味。她立刻舉槍沖了進去,庫房里一片漆黑,只有角落里的一個鐵箱子上亮著紅色的指示燈——那是炸藥的定時器,紅色的數字正在一秒一秒地減少,現在只剩下一分半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