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是軍統的情報員,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李少豐把小本子還給陳默,語氣依舊冷淡。
陳默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李先生,我們知道你從法國帶回來的那本筆記本,里面記著核物理的研究資料。日本人一直在找這本筆記本,想用來制造武器。昨天晚上綁架你姐姐的,就是日本特高課的人,領頭的叫佐藤一郎,是特高課在天津的負責人。”他頓了頓,又說,“我們軍統一直在追查佐藤一郎的下落,可他很狡猾,行蹤不定。這次你被他盯上,正好可以幫我們找到他的老巢,救出你姐姐,同時拿回筆記本。”
李少豐皺了皺眉:“你們早就知道日本人在找我?那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還有,昨天晚上周明遠背叛我,你們為什么不阻止?”他心里的疑惑越來越多——軍統既然一直在追查佐藤一郎,不可能不知道周明遠和日本人有勾結,可他們卻什么都沒做,這太奇怪了。
陳默嘆了口氣,眼神里露出幾分無奈:“李先生,我們也是最近才查到佐藤一郎的目標是你。至于周明遠,我們之前只知道他和一些漢奸有來往,卻沒想到他已經投靠了日本人,還幫著日本人綁架你姐姐。昨天晚上的事發生得太突然,我們的人趕到的時候,你已經被送到醫院了,沒來得及阻止。”他看著李少豐,語氣誠懇,“現在說這些都晚了,當務之急是找到佐藤一郎的老巢,救出你姐姐,拿回筆記本。我們已經查到,佐藤一郎最近經常在日租界的‘櫻花館’出沒,那里很可能就是他的落腳點。不過櫻花館守衛很嚴,里面還有很多陷阱,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櫻花館?李少豐在心里記下了這個名字。他想起昨天晚上在巷子里看到的那個櫻花吊墜,還有佐藤一郎的名字,心里隱隱覺得,這一切都和櫻花有關。
“我怎么幫你們?”李少豐問,“我現在肩膀受了傷,連槍都拿不穩,就算去了櫻花館,也幫不上什么忙。”他不是不想幫忙,而是現在的情況確實不允許——他得先確認陳默是不是真的可信,再做打算。
陳默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張地圖,鋪在床頭柜上:“這是櫻花館的平面圖,是我們的人冒死畫出來的。櫻花館一共有三層,第一層是宴會廳,第二層是客房,第三層是佐藤一郎的辦公室和密室,你姐姐很可能被關在密室里。我們的計劃是,明天晚上七點,櫻花館會舉辦一場酒會,佐藤一郎會邀請很多漢奸和日本人參加。到時候,我們的人會偽裝成服務員混進去,你則偽裝成法國回來的留學生,以參加酒會的名義進去,趁機找到密室的位置,救出你姐姐,拿到筆記本。”他指著地圖上的一個紅點,“這個紅點就是密室的位置,只有用佐藤一郎的鑰匙才能打開。不過我們已經查到,佐藤一郎有個習慣,喜歡把鑰匙放在西裝內袋里,你可以趁機偷過來。”
李少豐看著地圖,心里卻在盤算——陳默的計劃聽起來很周密,可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姐姐在吊墜里提醒他小心陳默,說他不是好人,那陳默會不會是故意讓他去櫻花館,好借佐藤一郎的手殺了他?還有,密室的位置真的有這么容易找到嗎?
“為什么要讓我去?你們的人不能去嗎?”李少豐問,“我對櫻花館不熟悉,而且還受了傷,很容易暴露。”
陳默笑了笑:“李先生,你是法國回來的留學生,身份很特殊,佐藤一郎對留學生很感興趣,尤其是學物理的,他肯定會邀請你參加酒會。而且你是為了救姐姐,比我們的人更有動力,也更容易讓佐藤一郎放松警惕。至于你的傷口,我們會給你準備一套寬松的西裝,遮住傷口,不會讓人看出來的。”他頓了頓,又說,“我們還會給你一把微型手槍,藏在鋼筆里,要是遇到危險,可以用它自衛。另外,我們的人會在櫻花館外接應你,只要你救出你姐姐,拿到筆記本,我們就會帶你安全離開。”
李少豐沉默了——陳默的話聽起來天衣無縫,可他還是不敢相信。他看著陳默,突然想起了姐姐的提醒,心里有了一個主意:“好,我可以幫你們。不過我有個條件——我要知道你們軍統的行動計劃,包括你們的人會在什么位置接應,還有遇到危險時的暗號。另外,我需要你們幫我查一下周明遠的下落,他昨天晚上被巡捕房抓走了,我想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
陳默的眼神閃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沒問題。行動計劃我會在明天早上給你,接應的位置在櫻花館后門的巷子里,暗號是‘巴黎的雪下得很大’,你只要說出這句話,我們的人就會接應你。至于周明遠,我們會盡快查他的下落,有消息了就告訴你。”他站起身,“時間不早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明天早上我會再來,給你送行動計劃和裝備。你好好養傷,明天晚上還要靠你呢。”
陳默走后,病房里又恢復了安靜。李少豐靠在床頭,心里卻翻江倒海——陳默答應得太痛快了,這反而讓他更懷疑。要是陳默真的有問題,那明天晚上的酒會,就是一個陷阱。可他現在沒有其他選擇,只能答應陳默,先找到姐姐的下落再說。
就在這時,蘇曉棠推門進來了,手里拿著一張出院通知單:“醫生同意你出院了,不過他說你要是再出什么事,可別怪醫院沒提醒你。這是出院通知單,你簽個字就行。”她把通知單遞到李少豐面前,又拿起旁邊的一個布包,“這里面是你的衣服,還有我給你準備的藥膏和繃帶,你記得按時用。”
李少豐接過通知單,簽上自己的名字,又接過布包:“謝謝你,蘇護士。要是以后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
“報答就不用了,你只要好好的,救出你姐姐就行。”蘇曉棠笑了笑,“我幫你叫輛黃包車吧,你現在這個樣子,走路不方便。”
李少豐點點頭,在蘇曉棠的幫助下,穿上了自己的衣服——一件藏青色的棉袍,正好能遮住肩膀的傷口。他收拾好東西,跟著蘇曉棠走出了醫院。
醫院門口,一輛黃包車已經在等著了。蘇曉棠幫他把布包放在車上,又叮囑了幾句:“你一定要注意傷口,要是有什么事,隨時可以來醫院找我。”
“我知道了,謝謝你。”李少豐坐上黃包車,對車夫說,“去英租界的福安里。”
黃包車啟動了,李少豐回頭看了一眼,蘇曉棠還站在醫院門口,對著他揮手。他心里泛起一陣暖流,可很快又被現實拉了回來——他現在要去的福安里,是他父親以前的一個老部下的家,他想在那里暫時住下,同時打聽姐姐的下落。
黃包車在雪地里慢慢走著,車輪壓過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李少豐靠在車座上,閉上眼睛,腦子里一直在想陳默的事——明天晚上的酒會,他到底該不該去?要是去了,遇到危險該怎么辦?還有那個櫻花吊墜,能不能再傳遞姐姐的消息?
就在這時,他的口袋里又傳來一陣發燙感——是櫻花吊墜!李少豐趕緊掏出吊墜,放在手心,腦海里再次響起姐姐的聲音:“少豐,明天晚上的酒會是陷阱,佐藤一郎知道你會來,他已經在櫻花館里布好了埋伏。陳默和佐藤一郎是一伙的,他想讓你和我一起死。你別去櫻花館,去找一個叫老鬼的人,他在日租界的‘老茶館’里當伙計,他會幫你。”
老鬼?老茶館?李少豐的心臟猛地一跳——姐姐的消息來得太及時了!原來陳默真的和佐藤一郎是一伙的,明天晚上的酒會根本就是個陷阱!他得趕緊改變計劃,去找那個叫老鬼的人,說不定對方能幫他找到姐姐的下落。
黃包車很快就到了福安里。李少豐付了錢,下了車,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巷子——巷子很深,兩側是低矮的平房,門口掛著紅燈籠,看起來很安靜。他剛想往里走,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很輕,卻很急促。
李少豐猛地回頭,只見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正站在不遠處,戴著頂禮帽,遮住了大半張臉,手里拿著一把槍,對準了他的后背。
“李先生,別來無恙啊。”男人的聲音很沙啞,帶著幾分熟悉——是昨天晚上在巷子里追殺他的人之一!
李少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趕緊往旁邊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