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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在顛簸的山道上疾馳,心電監護儀忽然發出尖銳的“嘀——”聲。
“血氧降到80了,出現心臟驟停!”急救醫生嗓音猛然變調,一邊進行胸外按壓一邊急促地說:“腎上腺素1mg靜推,準備除顫!你們誰是家屬?”
方錦錦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心直沖天靈蓋,她眼圈“唰”的通紅,滿目無措:“。。。。。。什么?”
邊策沙啞道:“我是他哥哥。”
醫生額角沁出汗水:“情況非常危急,做好心理準備。”
邊策默然不語,在醫生遞來的知曉書上簽下名字,握著筆的手指關節用力到泛起青白。
他極其緩慢地抬頭,目光越過狹窄的車廂,落在對側的齊知舟身上。
齊知舟背脊挺得筆直,眼也不眨地盯著痙攣抽搐的邊朗。
雨水和血水從他濕透的發燒垂落,在他腳邊積起了一小灘暗色水漬。他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空白:“別看我,也別和我說話。”
外界的視線和聲音都太吵了,他只想全心全意地注視著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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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朗被送到最近的鎮醫院急救,李局得知消息后動用了一切關系,請來市里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專家,連夜趕到偏僻小鎮上救治邊朗。
手術室外,齊知舟坐在長椅上,雙手扣著膝蓋,嘴唇緊抿成一條沒有弧度的直線。
慘白的燈光打在他沉默僵坐的身影上,將他映照得如同一尊雕像。
警察、護士、被急調來的醫生。。。。。。無數身影從他面前奔走經過,掀起一陣陣帶著消毒水和泥水氣味的風,他卻始終連頭都沒有抬一下,仿佛置身于另一個失控。
邊策處理完各類需要家屬簽字的程序,拖著行動不便的腿,慢慢走到長椅邊。
他無聲地佇立片刻,捏了捏齊知舟緊繃的肩膀,聲音低沉而疲憊:“知舟,阿朗知道你在等他,一定會挺過來的。”
齊知舟這時才有了反應,他如同上了發條的機器人,空洞的雙眼漸漸聚焦,眼神冰冷:“你是他哥哥,你對他很重要。”
邊策被他看得心頭一顫,抿了抿嘴唇:“是。。。。。。他也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那你這十年為什么一次也沒有聯系過他?”齊知舟眼神忽然變得銳利,“你難道不知道失去你他會有多痛苦嗎?還是說你在折磨他?”
邊策眉心微微一蹙,眼底掠過一絲傷痛和愕然:“我怎么會。。。。。。”
齊知舟猛地閉了閉雙眼,意識到剛剛那句話有多么尖酸刻薄后,他長呼了一口氣,仰頭靠著冰冷的瓷磚墻面,聲音低啞下去:“對不起。”
邊策搖搖頭:“是我的錯,知舟,你不需要道歉。”
他頓了頓,仿佛終于下定決心般,將一切坦誠相告:“這十年,我一直被齊博仁控制著。他嚴密監視著我,我找不到機會離開。我也怕貿然來找你們,一旦被發現,會給你們帶來更多的麻煩。如果我的死,能讓你們好好生活,我本來打算。。。。。。這輩子都不再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