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策保持著無懈可擊的溫和笑意,他伸手將吐司盤端到自己面前,拿起刀叉開始切割那片吐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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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
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驟然響起,打破了早餐時分脆弱的平靜。
邊策將刀叉重重扔回了盤中,力道大到餐盤都在微微震顫。
齊知舟不動聲色地向后靠著座椅背,雙腿交疊,姿態優雅而從容,眼底浮起譏誚:“怎么了?”
“知舟,”邊策笑意不變,只是眼中的溫度降了幾分,“我想我們需要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了。”
齊知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從容到仿佛在主持一場會議。
“你為人處事素來低調內斂,絕不是會將私人感情生活展露給旁人看的個性。”邊策緩緩說道,“但這次我一回來,你處處向我彰顯你與阿朗的親密無間。包括昨天我剛到你家時,投影儀恰好自動開啟,在我面前播放了你和阿朗的合影,這都是你提前安排好的吧?”
齊知舟不置可否,輕輕聳了聳肩膀。
“你希望以這種方式刺激我,迫使我盡快顯露真實意圖。”邊策對此并不意外,“知舟,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聰明,但這次,你的敏銳仍然大大超出了我的預料——你是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齊知舟端起手邊的水杯,輕抿了一口:“從你重新出現的那一刻起。”
邊策眉梢輕抬,探究道:“是在比泉村的那個暴雨夜?你被襲擊的時候?”
齊知舟搖了搖頭。
“比這更早嗎?”邊策略一沉吟,“那么。。。。。。是我讓小琴引導你去比泉村扶貧醫療站的時候?你那時就認出我了?”
齊知舟眸中漾起譏誚的笑意:“還要更早。從小旭被洪嚇春綁架,你出現在星霧山頂小屋天臺時。”
這個答案顯然出乎邊策的意料,他眼中閃過一絲真實的驚訝:“你怎么知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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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策,你當時戴著帽子口罩,渾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按理說我是無法認出你的。”齊知舟話鋒一轉,“但是——”
他伸出一根修長手指,指尖輕輕點了點自己的一側太陽穴。
“你當年為了救我而死,這十年來,我不知道多少次在夢里重復那個場景。我經常想象如果你沒有死,現在會是什么樣子?你會長多高,你的眉眼會有什么變化。。。。。。”齊知舟直視邊策的雙眼,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說,“邊策,只要你出現在我面前,無論你偽裝成什么模樣,我都能認出你。因為我始終記得你,沒有一刻忘記過你。”
邊策被這番話觸動,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知舟,我沒想到我對你有這么重的分量。”
“沒想到嗎?”齊知舟歪了歪頭,“難道不是正如你所愿嗎?你精心策劃了你自己的死亡,在死前演了一出舍身為我的大戲,不就是要讓我永遠記住你,對你心懷愧疚和懷念嗎?”
“知舟,”邊策無奈地笑了笑,“我還是不習慣你現在這樣。。。。。。一針見血的刻薄風格。”
“不管怎樣,邊策,你能活著回來,我由衷地感到開心。”齊知舟的語氣依舊平淡無波,“只有你活著,我才能心無旁騖、毫無負擔地去愛邊朗。”
此言一出,空氣仿佛凝固了。
邊策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聲音也沉了下來:“知舟,不要再挑釁我了,我不希望你愛上阿朗。”
“那你就去死吧,”齊知舟微微一笑,口吻淡然得好像只是在評價今天的天氣,“現在就打開窗戶,從九樓跳下去。你才剛回來就死在我家里,這件事會成為邊朗和我之間的一根刺,永遠也無法拔除,正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