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知舟閉上雙眼。
邊策不怒反笑:“知舟,如果你不聽話,我無法保證,今晚會不會有武裝隊伍巡山。”
他嗓音輕柔,卻如同毒蛇般爬上齊知舟的背脊。
齊知舟垂在身側的十指驟然收緊,少頃,他睜開眼,接過了飯盒。
邊策笑吟吟地看著齊知舟,而后目光定格在齊知舟手背的淤青上:“知舟,怎么樣,我的鎮定劑效果還不錯吧?”
齊知舟艱難地吞咽著食物,對邊策的問話置若罔聞。
“你現在無法違背我的意志,你靠近阿朗,甚至讓阿朗抱你,讓我很不開心。”邊策佯裝擔憂,用一種一往情深的語氣說,“你一直在被共生基因折磨吧,是不是很不好受?還好我心疼你,提前為你注射了鎮定劑,否則你在阿朗面前一定會露餡的。”
說到這里,他看了一眼時間:“糟了,鎮定劑就要失效了。”
隨著鎮定劑的效果逐漸消退,共生基因的反應果然變得顯化。
齊知舟的十根手指控制不住地開始發抖,額角青筋根根凸起,在蒼白的皮膚下顯得格外駭人。
邊策沒有說錯,當他站在邊朗面前、當他對邊朗說出那些話的時時刻刻,他都在被折磨。
那種疼痛深入骨髓,讓他的五臟六腑都在抽搐。
齊知舟的手抖得厲害,就連一片青菜都夾不起來。
邊策饒有興致地觀察著他的隱忍和掙扎,微笑著發出指令:“知舟,怎么不吃雞蛋,你聽話,吃雞蛋。”
那是一顆光滑的水煮蛋,齊知舟已經拿不穩筷子了,根本無法將那顆蛋夾起。
邊策看著齊知舟鬢角逐漸滲出冷汗,脖頸筋脈暴起,甚至唇色都開始發青的樣子,眼神無比熱烈,仿佛他正在注視著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最無瑕的稀世珍寶。
“知舟,你越放不下阿朗,你就會越痛苦。”邊策摩挲齊知舟的側臉,“你越痛苦,就越美麗。”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語氣中帶著癡迷和憐惜。
“根本沒有人懂得欣賞你,只有我能發掘你真正的價值。”邊策凝視著齊知舟,連眼睛也舍不得眨,“我天生就比阿朗更弱,這是我的命。而成為我手中的實驗品,是你的命。知舟,你相信命嗎?你覺得阿朗的命是什么?”
齊知舟疼到緊咬牙關,說不出話,但眼底一片森寒沉郁。
他不知道他自己的命究竟會被留在哪里,這對他而言并不重要。
但他知道,邊朗的命,絕對不會留在這里。
·
這就是我的命嗎?
邊朗渾身是血,躺在陰冷的山洞中,目光空洞地望著巖壁上搖曳的陰影。鮮血從他腿部的傷口不斷滲出,在身下匯聚成一片暗紅的血泊。
死在這里就是我的命嗎,他想。
邊朗腦海中反復出現那一幕——邊策和齊知舟并肩離開,大片車燈自他眼前晃過,幾乎要灼傷他的雙眼。
失血讓他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身體也變得輕飄飄的,仿佛隨時都會消散在這片黑暗中。
這次是真的逃不出去了吧?
山路險峻,地勢復雜,他身上沒有地圖,沒有任何可以指明方向的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