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坯房和石屋依附著陡峭的山坡,以一種極其扭曲的方式層層疊疊地搭建在一起。不少房屋破損的很厲害,透著一股衰敗的氣息。道路狹窄曲折,陡峭蜿蜒如同迷宮。
整個比泉村仿佛被一種灰蒙蒙的色調籠罩著,即使太陽還未西沉,光線尚且充足,村落也顯得陰氣沉沉。
路上有村民經過,打量邊朗和齊知舟他們的眼神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敵意。
瞿一寧被這一道道目光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下意識地靠近邊朗,小聲說:“邊隊,他們好像不歡迎我們。”
走在前面的王鐵生聽到這句話,猛地轉過頭,渾濁的眼珠子緊緊盯著瞿一寧。
瞿一寧渾身一激靈,邊朗將他拽到自己身后,佯怒道:“你有這閑工夫瞎嗶嗶,能不能多想想你論文怎么寫,豬腦子!”
王鐵生皮笑肉不笑地解釋:“村里不習慣來生人,幾位多見諒啊。”
瞿一寧確實機靈,立即撇嘴埋怨:“我本來也不愿意來,大不了就延畢唄。”
活脫脫一個任性無知、嘴比腦子快的年輕人。
齊知舟目光平靜地掠過那些村民,忽然注意到一處石屋門口有個破籮筐,一個孩子蜷在籮筐后,悄悄露頭打量著他們。
孩子非常瘦小,看不出性別,四肢細如樹枝,面部嚴重畸形,眼間距極寬,眼球突出,好似搖搖頭就能把眼珠子搖下來。
典型的基因突變導致的克魯宗綜合征。
齊知舟腳步頓住:“王所,那個孩子病了?”
王鐵生看了眼石屋那邊,訕笑道:“就長這樣,沒病。”
說完,他大吼道:“大勝,你家閨女亂跑什么!趕緊弄回去!”
石屋里有個胡子拉碴的男人探頭出來,隨機粗暴地拎起小女孩的胳膊,將小女孩拽回了屋子,“砰”地關上了搖搖欲墜的木門。
齊知舟狀似隨意地問道:“村里有醫生嗎?”
王鐵生腳步沒停:“有個衛生所,生個小病啥的都去那邊拿藥,醫生倒是不常來。”
邊朗問:“萬一碰著大病呢?”
“那就只能求山神保佑了。”王鐵生說,“我們生在山里死在山里,命是山神說了算的。”
邊朗和齊知舟對視一眼,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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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鐵生帶著他們走到一小片相對平整的空地,有個穿著紅裙子的小姑娘等在那兒。
小姑娘長得漂亮,七八歲的年紀,扎著雙馬尾,收拾得利利索索,很招人喜歡。
“小琴,”王鐵生問,“你爹媽呢?”
叫小琴的女孩清清脆脆地回答:“我爹媽讓我來接客人。”
王鐵生對邊朗他們說:“邊隊,齊教授,小琴家算村里條件比較好的了,他們屋里收拾出一間空房,你們這幾天就住那邊。”
邊朗點頭:“好。”
小琴盯著邊朗,忽然來了一句:“大哥哥,我看你好眼熟,你和周醫生長得很像。”
邊朗雙手撐著膝蓋,彎下腰:“周醫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