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朗五指輕輕摩挲著齊知舟瘦削的肩頭,一股異樣的違和感襲上心頭。
他狹長的雙眼微微瞇起,片刻后,邊朗沉聲回答:“討厭。”
齊知舟悶悶地“哦”了一聲:“邊二,我對你那么壞,你肯定討厭我。”
邊朗說:“齊知舟,只要你說你喜歡我,我就不討厭你?!?/p>
齊知舟緩慢地眨了一下眼:“邊二。。。。。?!?/p>
“知舟,”邊朗忽然捏住他的下頜,強(qiáng)迫他仰起頭,“說你喜歡我,你愛我。”
齊知舟抿了抿嘴唇:“邊二,你弄痛我了?!?/p>
邊朗緊緊盯著齊知舟,挺拔的眉骨在臉上投下陰影,令他本就硬朗的五官顯得有種不近人情的冷峻。
半晌,他緩緩勾起唇角,在齊知舟的注視中冷冷道:“齊知舟,你那么擅長撒謊,怎么?唯獨(dú)在這件事上,不愿意騙我?”
齊知舟微微怔愣。
“你是不愿意騙我,還是騙不過你自己?”邊朗銳利的目光注視著齊知舟蒼白的嘴唇,“嗯?知舟?”
齊知舟猝然偏頭,嗓音微微顫抖:“邊朗?!?/p>
邊朗松開對齊知舟的鉗制,站起身居高臨下俯視著他:“齊知舟,別裝了?!?/p>
齊知舟緩緩坐直身體,然后抬頭沖邊朗一笑:“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邊朗雙手插在口袋里,聳了聳肩膀:“沒辦法啊小少爺,誰讓我從小就被你折磨,實(shí)在是太了解你了?!?/p>
發(fā)燒是真的,但神志不清是假的。
十七歲之前的小少爺不會(huì)問“你很討厭我嗎”,在小少爺看來,他受盡萬般寵愛是應(yīng)該的,世界本就圍著他轉(zhuǎn)。
二十七歲的齊知舟更不會(huì)問“你很討厭我嗎”,或許對齊知舟而言,保持這樣曖昧的現(xiàn)狀才是最好的,遠(yuǎn)一分或是近一分,齊知舟都會(huì)逃開。
“齊知舟,你明明很清醒,整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邊朗眉宇間積蓄起陰雨,“玩過家家?還是單純想要戲弄我?”
齊知舟眼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緒。
不是過家家,也不是戲弄。他之所以裝糊涂,只不過是想心安理得的向邊朗索要一個(gè)擁抱罷了。
經(jīng)過這十年近乎自虐般的自律、自制和自我苛責(zé),齊知舟哪里有那么容易失控。
邊朗不在的這十年,他每一次高燒都是硬生生捱過來的,身體越痛,他只會(huì)越清醒。
和邊朗重逢后的這些日子,他在高熱時(shí)的神志不清、顛三倒四,他的不清醒,他的糊涂,他允許那個(gè)嬌蠻任性的小少爺再次出現(xiàn),不過都是出于他的縱容罷了。
好像只有這種時(shí)刻,齊知舟才會(huì)覺得他與邊朗之間沒有經(jīng)歷過漫長的分別,也沒有經(jīng)歷過沉重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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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抬眸時(shí),齊知舟已經(jīng)掩飾好了一切情緒。
他微笑著說:“邊朗,只是開個(gè)玩笑。”
“好笑嗎?”邊朗問,“是覺得我像個(gè)傻|逼似的哄你好笑,還是覺得我從小被你折騰卻還是要犯賤喜歡你好笑?齊知舟,哪一點(diǎn)讓你覺得更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