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知舟抿了抿嘴唇,繼而加重了語氣:“那不是我。”
齊振成依然在猶豫:“但它不會威脅你的生命。”
對于一個父親而言,沒有什么比兒子能活著更重要。
“只要它還存在,”齊知舟銳利的目光看向父親,斬釘截鐵地說,“我就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都知道成年后的齊知舟冷靜自持,端正到了最精密的顯微儀器都挑不出錯的程度,何曾用過如此激烈、情感色彩如此濃郁的詞匯?
齊振成下意識后退了半步:“知舟,我已經很多年沒有拿過手術刀了,萬一出了什么事。。。。。。”
“您是在擔心我嗎?”齊知舟蒼白的臉上勾出嘲諷的一抹笑容,“恐怕現在已經太遲了。您還不知道吧?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
——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了齊博仁的基因容器。
——我引以為傲的天賦和才能,是他用無數次實驗堆砌出的成果。
——如果你真的關心我,我一次次被放在實驗臺上的時候你在哪里?我一次次因為排異反應而高燒不退的時候你在哪里?大火中我逃出福利院重度昏迷的時候你又在哪里?
齊知舟喉結滑動,終究沒有將這番刻薄的話說出口。
也許這是他和齊振成能見到的最后一面,他不該這么傷害齊振成。
“我無法將這臺手術托付給其他任何人,只有你能幫我,”齊知舟看著父親的雙眼,“爸爸。”
齊振成渾身一震,口罩下的嘴唇無聲地開合了一下。
他幾乎要忘記,距離齊知舟上一次毫無隔閡地喊他“爸爸”,已經過去了多少年。
澎湃的酸楚瞬間沖垮了所有猶豫,齊振成深吸一口氣:“知舟,爸爸這輩子保護你的時候很少。但這一次,我絕不會讓你有事的。”
齊知舟看著他,臉上那抹冷漠的平靜如同冰雪消融,他眼中露出一個極淡卻真實的笑容:“好啊。”
·
經過了將近七個小時的飛行,邊朗終于抵達灸城。
飛機一落地滑行,邊朗就迫不及待地給齊知舟打了電話,打了幾遍都無人接聽。
難道在實驗室里忙著?
邊朗皺了皺眉,靠著舷窗,調整角度,對著窗外大西北的天空自拍了幾張,挑了一張最英俊的發(fā)給齊知舟。
接著,他按住語音鍵:“親愛的寶貝兒老公,這邊太干燥,我還沒下飛機臉就起皮了,睫毛也掉了兩根。你再不關心關心我,我真活不下去了,到時候你必須為我守寡三十年,少一天都不行。”
坐他邊上的是個孕婦,聞言朝邊朗投來驚悚的目光。
邊朗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解釋道:“那什么。。。。。。我媳婦兒,我逗他呢。”
飛機一停穩(wěn),孕婦立刻起身,趕緊去前排找她丈夫了。兩人匯合后嘀嘀咕咕,時不時還回頭瞟一眼邊朗,估計是說好好一個大帥|逼,變態(tà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