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朗呼吸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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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知舟又做噩夢了,這個糾纏他十年之久的夢境,這一次卻有了新的場景。
無數孩子將他層層圍住,他站在中間,看著他們焦黑的軀體。
孩子們在他耳邊哭喊嚎叫,質問他為什么沒有死,為什么大家同樣是實驗品,他卻可以安然無恙地長大,頂著“天才”的冠冕享受敬仰和擁戴。
齊知舟從睡夢中驚醒,胸膛不住起伏。
邊朗的一只手攬在他腰間,無意識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齊知舟側頭看著邊朗,年輕的刑偵隊長,英俊,正直,功勛顯赫,前程光明,理應走在花團錦簇的坦途之上。
他就這樣看了邊朗許久,小聲喚道:“邊二?”
邊朗睡前吃的藥里有鎮靜成分,此時呼吸綿長而平穩。
齊知舟確認了邊朗睡熟了,這才在邊朗眉心輕輕吻了一下,而后挪開邊朗的手臂,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走出臥室帶上了門。
來到書房坐下,齊知舟忽然發現脖子上多出了什么東西,抬手一摸,是一條項鏈,應該是邊朗在他睡著后給他戴上的。
齊知舟解下項鏈,在看清那是什么后,不由得怔住了。
——一粒警服扣,用精致的銀色細鏈穿著。
這??圩优d許有些年頭了,邊緣有輕微的磨損,齊知舟將它捧在掌心,好像能夠感覺到邊朗胸膛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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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知舟十六歲那年,他上高一,邊朗上高二。
學校有個傳統,每年都會在五月為高二年級的學生舉辦成人禮。
齊知舟不想讓邊朗去參加成人禮,邊朗才十七歲,還沒成年呢。而且邊朗那么高,多顯眼啊,站人群里多容易被看上啊。
班里同學三三兩兩的都去觀禮了,就齊知舟懨懨地趴在桌上不動彈,學習委員喊齊知舟一起去禮堂,齊知舟說沒勁不去。
他給邊朗打了好幾個電話,邊朗一個都沒接,氣得齊知舟快要抓狂,又“啪啪啪”地給邊朗發了一大堆消息。
【邊二,我頭暈想吐,你來接我回家!】
【邊二,我吐血了,全身都疼死了?!?/p>
【邊二,我快死了你也不理我嗎?你去參加你的成人禮吧!我自己死掉算了!】
【邊二,我一定要狠狠打你!】
【邊二,我可能真的要死掉了,你快來吧,還能見我最后一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