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策每天傍晚都會親自為齊知舟注射藥劑,保持共生基因的活性。
進入基地的第五天深夜,齊知舟又一次夢到邊朗,然而這次,邊朗的面目逐漸變得模糊扭曲,在邊朗抱住他的那一刻,邊朗說:“知舟,你要聽話,否則你會痛苦的。。。。。。?!?/p>
齊知舟猛然驚醒,因為那個聲音并不屬于邊朗,而屬于邊策。
共生基因無時無刻不在馴服他的意志,培養他潛意識中對邊策的服從和依賴。
齊知舟渾身被冷汗浸濕,顱內撕裂的劇痛和肌肉的痙攣讓他意識昏沉,他掀開被子想要下床開燈,或許光明能帶給他一絲清醒的理智。
但很快,他的動作一頓。
不,不能開燈。
這個房間里也許也有監控。
齊知舟重新躺回床上,他將被子蓋過頭頂,從枕頭底下取出一支鋼筆——那支筆沒有墨水,他撩起衣袖,用尖銳的筆尖在自己的手臂內側寫字,寫邊朗的名字。
一筆一劃寫得很慢,偶爾手指因劇痛而失控,筆尖就會刺破他的皮膚。實際上,那上面已經有無數重重疊疊、反復被刺破的傷痕。
然而,這種痛楚于此刻的齊知舟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他絕不能忘記邊朗,他絕不能做共生基因的奴隸。
不知道寫了多少個“邊朗”,齊知舟忽然笑了。
他覺得“朗”這個字很好很好,是明亮的意思。
從古至今,一切關于“朗”的描述都代表著光明,譬如朗月垂光。
齊知舟這一刻覺得,不開燈也沒關系,因為他有邊朗。
·
第七天,在一次高級別會議上,齊知舟語氣冷靜:“基于對代謝路徑的重新分析,實驗體對藥劑存在個體排異差異,很大程度上影響了終末產物的數據穩定性,也增加了基地內部生物污染的風險。我認為,我們應該盡可能減少高危生物廢棄物?!?/p>
所謂的“高危生物廢棄物”,指的正是因實驗而大量死亡的人。
其余參會人員紛紛垂頭耳語,不約而同地對這個提議表示贊同。
“齊教授,”一名研究員提出疑問,“排異反應一直是個技術難點,我們嘗試了很多方法,都不能提高實驗體的存活率,你有什么好的建議嗎?”
齊知舟目光冷淡,頷首道:“我曾經研發制作過一種特效緩釋劑,能夠有效緩解排異帶來的疼痛情況,在此基礎上加以改造,我相信能夠改善目前的困境?!?/p>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最終決策人,而邊策則是若有所思地看著齊知舟,沒有立即表態。
齊知舟“啪”地將手中的材料甩在會議桌上,平靜道:“這是確??蒲协h境純凈、規避潛在污染源的有效措施,如果你覺得沒有必要,我不會堅持?!?/p>
短短一句話,巧妙地將邊策置于在場其他科研學者的對立面。
邊策思考幾秒:“就按你的方案執行?!?/p>
齊知舟的計劃獲批,他提出緩釋劑的藥劑配方被儲存在鬼市的加密數據庫中。
于是,在邊策的注視下,齊知舟登陸了久違的“山灰”賬號。
他將配方通過基地的加密網絡拷貝了下來,而后久久看著那個屬于“山灰”的界面。
“山灰”的個人頭像是一座死火山,毫無生氣,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