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解地走到費溫身邊,蹲下身想要問一下眼下的狀況,但當(dāng)他的手要觸碰到費溫時,手忽然變得透明。
很快,葉宴就反應(yīng)過來,自己大概率是進(jìn)入了費溫的夢境。
“為什么離開我,說好的,你要陪著我的。”費溫的聲音有些嘶啞無力,他的眼神原本虛無地盯著遠(yuǎn)方,但猛然他抬起頭,死死地盯著葉宴的方向,“我最討厭別人騙我,如果讓我找到你,我絕不會輕易放過你,絕不……”
他的眼神倔強偏執(zhí),是葉宴從未見過的神情,雖然知道他看不到自己,但葉宴還是不由得后背發(fā)涼。
因為不適,他驀地站起身,一陣眩暈后,葉宴只能看到費溫陰冷得像毒蛇鎖住獵物一般的眼神,葉宴被嚇得連連后退,但后背猛然撞到一個搖搖欲墜的柱子。
他回過頭去,只見眼前的一切像報紙一樣頃刻間被撕成碎片。
等碎片消失,一陣晃眼的光直直照在他的眼睛上,葉宴抬起手緩了好久,才又睜開眼睛。
眼前是熟悉的皇宮花園,此時春光鋪灑在富麗堂皇的花園里,激發(fā)著隨處可見的花朵,蕩漾著芬芳,平復(fù)著葉宴加快的心跳。
“那個就是傳說中的太子妃吧,我們皇儲怎么破天荒地帶他出來了?還以為他們不和呢,這么看來,關(guān)系還不錯。”一個年輕的聲音說著。
這個聲音很近,葉宴回頭看去,只見不遠(yuǎn)處,費溫直挺挺地站在花叢后,而他的旁邊是稍微年少一點的珀金,珀金語氣輕佻:“就是不知道這傳聞中的太子妃長什么樣子,你和皇儲關(guān)系那么好,有沒有見過他?”
葉宴順著兩人的視線看去,只見遠(yuǎn)處有兩道修長的身影,一個身形高一些的撐著拐杖,似乎行動不便,而另一個則看上去有些許地興奮,不停地擺著頭左右亂瞟。
這是進(jìn)宮兩年后的自己,那時阿德萊特已經(jīng)因為自己和華登劃清界限,雖然不能明面上和華登對著干,但還是時不時屏退一些人,帶著他到外面逛逛。
但當(dāng)時的葉宴并不知道,原來那時,費溫就已經(jīng)找到了自己。
而此刻葉宴旁邊的費溫皮笑肉不笑,眼睛隨著遠(yuǎn)處少年的移動而偏移,像是想要將其洞穿。
而他的手抓著眼前的玫瑰,指縫中已經(jīng)滲出血,但他像是感覺不到一樣道:“認(rèn)得,怎么會不認(rèn)得,就算他化成灰,我都能認(rèn)出……”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葉宴一陣耳鳴,振得一陣惡心,他捂住自己的耳朵,閉上眼睛,等緩和一些才又睜開眼。
又是一個熟悉的地方,是議事廳。
但裝潢分明是華登發(fā)病之前的模樣,不過此刻正值深夜,屋內(nèi)只點著一根搖搖晃晃的蠟燭,屋外電閃雷鳴,時不時照亮葉宴的視線又剝奪。
葉宴聽見咳嗽的聲音回頭看去,只見會議桌旁阿德萊特坐在漆黑一片的會議室里。
而他身邊是神情復(fù)雜的費溫,他盯著阿德萊特舉起的手,擰眉道:“陛下,時間不多了,如果你真的下定決心,還是快些吧。”
阿德萊特面前的桌子上是一個漆黑的石盤,他將左手懸放在石盤上,接著在催促下他咬著牙用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掌心。
費溫見狀回過頭去,良久,等他的血浸染了石盤,石盤發(fā)出一陣亮光,一團霧氣從里面跑了出來。
那團霧氣難以形成形狀,盤旋在空中,發(fā)出輕佻的渾不在意的聲音:“是誰要將靈魂贈給吾。”
阿德萊特臉色蒼白,吞咽了一口口水后道:“是我,薩維斯大人。”
“是你?”薩維斯的語氣有些不可置信,“如果我沒看錯,你可是羅塔的現(xiàn)任君主,羅塔世代受神明庇護(hù),若是被發(fā)現(xiàn)你背叛了他們,你的后代可是會萬劫不復(fù)的,除非世世代代將靈魂販賣給我,這樣,你也愿意嗎?”
阿德萊德的神色半邊隱藏在黑暗中,從葉宴的角度看過去,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只聽他苦澀的唇間發(fā)出短促的笑:“從我出生,我每一天都在祈禱神明能保佑我,但你看我現(xiàn)在油盡燈枯的模樣,像是被賜福過嗎?既然神不庇我,那么我自應(yīng)該尋找別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