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淡灰的云壓在宮殿上,落在行駛的馬車上,盤繞在偌大的石碑上,一切都顯得格外地凝重。
還未到時間,廣場上就擠擠挨挨地堆滿了人,看到葉宴的車馬駛入,神色都是鄙夷。
而以韋伯斯特為首的大臣們站在一起,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似乎只要神諭降下,他們就會立刻將他繩之以法。
隨著馬車停下,葉宴輕輕搖了搖頭,唇角勾出一抹淺笑,他正準備下馬車的時候,遠處,馬歇爾一身戎裝,緩緩向他走了過來。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那個不可一世,不會向任何人低頭的皇族后裔,竟然單膝跪在了馬車前。
他無視一切或不理解或嘈雜的聲音,抬起頭,一雙眼睛笑得澄澈如湖水,里面只蕩漾著一個面容冷淡的人,他的聲音堅定:“陛下,我帶您過去。”
葉宴愣了一瞬,隨后,將手搭在他伸過來的手上。
“你……”葉宴壓低聲音,迎著馬歇爾落在自己身上熾烈的眼神,欲言又止,“算了。”
“陛下,你不用太擔心,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我也會站在你這邊,我會誓死守護你。”馬歇爾頓了一下,欲蓋彌彰地咬了一下舌頭補充,“以及歐文一族的榮耀。”
葉宴沒有回應旁邊人快要將人融化的目光,目不斜視地看著遠處,淡淡應了一聲:“謝謝,你哥哥看見你的成長也會很開心的。”
馬歇爾微微張嘴正準備說什么,但最終只是撇撇嘴苦澀地笑了笑:“我帶陛下過去。”
眾人都對馬歇爾的做法感到震驚,一些人咬牙切齒在氣憤自己一心扶持的未來君主不中用,一些人則在咒罵葉宴就是一個禍害,是他先迷惑了阿德萊特,讓阿德萊特成為了一個暴君,又迷惑了他的弟弟,讓馬歇爾寧可背著罵名也要堅決維護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坐在歐文一組誓死守護的榮譽之位上。
這些人的眼里淬著怒火,只等一個命令就會立刻撲上來將葉宴撕成碎片。
這些濃郁的恨意被葉宴踩在腳下,一步一步走向了那個笑意盈盈的人。
祭祀臺兩側烏泱泱站著一個方陣的身著黑衣的男子,那些人身高相似,容貌相似,神情更是像復刻一樣,一樣的莊嚴肅穆。
一模一樣的眼神齊刷刷烙印在葉宴的臉上,只讓人覺得詭異。
風貼著地面卷起塵埃,沖擊著葉宴的衣擺發絲,逐漸與祭祀臺上那人的視線交融。
狂風四起,謾罵的人被塞了滿嘴沙子,此刻都無暇顧及那邊的風起云涌。
但處于風暴中心的幾人都沒有被這場突如其來的狂風影響。
克倫威爾自遠遠看見兩道修長的身影朝他走來時,面色就有些難看,藏在黑色長袍下的雙手緊緊攥著,骨節發白,要不是習慣帶著假笑面具,他的笑容早就掛不住。
而相比起來,他身邊的費溫神色就淡然很多,他姿態輕松,似乎置身于這一切之外,可眼睛卻一眨不眨地落在臺下那個異瞳少年身上。
似乎這世上除了他以外,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時候不早了,大祭司還不開始嗎?”葉宴緩緩走向他,等離得近了,他壓低聲音,“城外的瘟疫,所有的謠言,今天都會結束對嗎?”
克倫威爾壓制著內心的躁動:“當然,我不會騙你的。”
說罷,他微微作揖,示意臺下的安靜后,將手放置在左肩上,而他身后的祭祀團整齊劃一地跟著他的動作。
由于動作太快,衣袍劃破狂風,留下陣陣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