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程封是被簡景深所說的眼睛寄生了呢?那只眼睛確實可以躲開視線,無聲無息地跟蹤葉宴。
“你猜得沒錯,程封被我的眼睛寄生了,當(dāng)我知道程封對你懷恨在心后,我就讓我的眼睛寄生在他的身上,唆使他針對你,為他出謀劃策給你下藥,本來他是想自己親自上的,沒想到讓沈正儀截了胡,但沒關(guān)系,反正最后他還是拍到了?!焙喚吧畹恼Z氣里談不上高興,甚至有些咬牙切齒,“后來你弟弟殺了他,我又讓眼睛寄生在你弟弟身上,這樣一來,我就能時時刻刻看到你。”
葉宴思考了一會兒:“我離開的時候,葉懷拙因為擔(dān)心我,讓眼睛去跟蹤我,而那只眼睛就像是實況可移動監(jiān)控,他可以隨時觀察我的一切,他以為眼睛寄生了他,他就是眼睛的主人,但實際上眼睛的控制權(quán)在你?!?/p>
“我的眼睛自然我說了算?!焙喚吧畲丝桃恢谎劬粗矍埃硪恢谎蹍s在千里之外,在葉懷拙的手里。
而被挖去眼睛的那只眼,此刻準(zhǔn)確來說是一顆什么都看不見的假眼。
“你挖掉自己的眼睛,監(jiān)控我?”說實話,即便葉宴再怎么沉著冷靜,但面對像他這種有些精神變態(tài)的人,還是有些難以維持冷靜,“你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簡景深笑了笑:“你不懂我,你不知道有人從出生就被淤泥裹挾,當(dāng)他看見一抹陽光時,會有多么想要瘋狂地追逐他留下他占有他,從你扶我起來,朝我展露微笑的一瞬間,我就決定,無論付出什么,我都要留下它?!?/p>
說到這兒,他冷哼了一聲:“我付出那么多就是想看你對著我再笑一次,如果當(dāng)初我們在學(xué)校再次相遇,你對我笑了,哪怕只是淡淡彎了彎唇角,我都只會一輩子跟隨你,可你沒有,你只是冷漠地略過我,當(dāng)著我的面走向沈正儀,對著他展露了我日思夜想的笑容。
所以我決定要將你踩在腳下,我想知道如果你被瞧不上的我壓在身下動彈不得時,會流露出怎樣的表情,又會怎樣向我求饒。葉宴,你怪不得我,要怪就怪當(dāng)初的你自己,怪你的自傲和冷漠。”
強(qiáng)盜邏輯。
葉宴原本以為簡景深是在嫉妒自己,所以才處心積慮搞出這么多事,但原來并不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葉宴當(dāng)年的一次心軟,一次善心。
簡景深扭頭看向葉宴,此刻的葉宴略顯虛弱,臉色蒼白到有些透明,好像一戳就破的泡沫,顫抖的眼睫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他無神的眼眸。
此刻的葉宴脆弱至極,和當(dāng)年意氣風(fēng)發(fā)的他絲毫不同,明明十幾年來他幻想過無數(shù)次想要將葉宴留在身邊。
那種感情越來越深,越來越強(qiáng)烈,漸漸地他忘了自己為什么而追逐他,只想知道他被自己折磨后會露出怎樣的表情,但當(dāng)真的到了這一天,他卻笑不出來,甚至心臟那里還有些抽痛。
他母親死的時候沒有,他挖下自己眼睛時沒有,可此刻看到葉宴露出這種神情,他竟然感覺到有些不能呼吸。
是心痛嗎?他也會心痛嗎?沒心的人也會心痛嗎?
直到這一刻,簡景深才知道,原來他所求的其實終究還是最開始那個愿望。
他想要葉宴的一個笑,明媚的溫柔的燦爛的不耐煩的嬌嗔的,像他對葉懷拙那樣,對沈正儀那樣,對路修對那群學(xué)生那樣……
他只要一個笑,一個拉他走出黑暗,帶他走向光明的笑。
簡景深沉默不語,葉宴沒有興趣管這個變態(tài)又在想什么,現(xiàn)如今他只想知道過去的事。
當(dāng)初他到底是被誰伏擊,那個女孩又是被誰玷污,路修到底是不是她的孩子,路修又是被誰救走的,他的老師尸體去了哪兒,沈正儀又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問題縱橫交錯,似乎只差一個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