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是職務,天界第一神官,尊號太上天歲,從第一任帝君開始至今九任,都任她為首神,不論王朝如何更替,由誰執掌,段九游都是雷打不動的仙班第一把交椅。
那九游厲害嗎?眾說紛紜。
他們這一族不太修攻擊類術法,完全是以自身為武器出戰,一具鰲身可以抵御世間一切法術,即使受傷也會迅速愈合。她沒有要害,兩方交手到最后,不是被撞死就是被耗死。
這個場面白宴行前天剛見識過。
荒主帝疆,就是被大齊一族以鰲陣圍堵,撞進天水石壁,擊殺而死的。那樣的陣仗,現在想來也覺震撼。
天水石壁為何物,三界至硬之石,當年聚靈神尊想要拿它鑄劍,用去無數神兵劈砍,只得一點屑屑。
九游一撞就是一個大坑。
帝疆是誰?諸神亂戰之后,神力最強之主,雖說當時已與他鏖戰數月,依然沒人想到,段九游能在兩彈指間,結束這場戰斗。
白宴行想得入神,長久不語,以至于群臣都以為他在生悶氣,以己度人的問,是不是在思索處置段九游之法。
他們這里有,并且很自然地分成兩派,一派建議嚴懲:削權,降職。一派希望以德服人,要跟她談談。
談談?
白宴行笑了。
一個敢在兩族大戰之時為天擇主的人,會聽誰的訓教?
老臣們見他反應不大,不甘追問:“段九游罔顧臣規,帝君難道不打算追究?”
“追究什么。”白宴行淡笑開口,眼中警告之意已很濃烈。
他不在意這些,也不打算處置,不過她就那么走了,他確實有點不高興,欺負他年紀小么?連聲招呼都不肯打。
但是相比這些,他更想知道她為什么要死。
——“活夠了。”
晚些時候,白宴行去地息山見九游,得到了一個非常直接的答案。
天黑著,她坐在院子里,身下是一團綿軟的云,她將自己整個扔在上面,是個老太師式的坐姿,長發鋪了一云椅,頭向后枕著。遠處吊著一盞昏暗的竹燈,照不見面容,只能看見一雙纖白瑩潤的手,搭在狀似扶手的位置。
云團一上一下輕動,合著她手指的節拍,像把聽話的搖椅。
“七千萬年。”她接著剛才的話說,“就算是塊石頭也活膩了。”
她問白宴行,“你今年多大?”
白宴行說:“兩萬六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