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庭敘欲言又止。
據他對白宴行的了解,他可不是什么輕易為兄弟兩肋插刀的人。
兩人認識時間極久,白宴行沒做帝君的時候,兩人就總玩兒在一起。白庭敘經常惹禍,白宴行從來都是作壁上觀,頂多在他被罰得太狠,死命向他求助之時,勉為其難地求兩句情。
他好像認為他大多數時候都是活該,以至于他挨打挨罵在白宴行看來都是理所當然。
“走吧。”
白庭敘思索間,白宴行已經起身了,白庭敘跟隨在他身側,雖然不知道白宴行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心里總覺得沒那么簡單。
……
地息山位于天境以西,是距離勤政殿最遠的一座神山,這地方遠看綠油油,近看也是綠油油。
段老祖酷愛養花弄草,卻不愛修剪,以至于地息山內不論宮樓殿宇,還是亭臺水榭,都生長著遮天蔽日的大樹。
綠葉成蔭,偏她又沒有什么審美,總愛移植一些顏色艷麗的花樹作配,細觀又是亂七八糟,像打翻在白紙上的油彩,亂得五彩斑斕。
白庭敘手里提了幾樣禮盒。
既然是請罪,自然不好空手前來。
宮門外沒有弟子看守,進門也無人傳話,兩人一路暢通無阻地行進,直到撞到一個躲在樹下偷吃點心的小弟子才知道,老祖在偏殿那邊午休呢。
小弟子說完拍掉手上碎屑,一面高喊“帝君和武神官來了,快著人煮茶,再安排幾樣點心!”一面熟練地堆起與人應酬的笑臉,對他們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白宴行覺得這笑容似曾相識,想了一會兒才憶起,段九游平日應酬他時就是這個表情。
他在心里發笑,心說真是徒弟隨師父,連這假模假式的方式都是如出一轍。
后又覺得不快,她果然每次都是應付他!
……
偏殿有塊不倫不類的小匾額,寫著“冉冉”二字,匾額由老祖親手所題,據小徒說,是因為這偏殿朝東,每次都能看到冉冉升起的朝陽。
白庭敘覺得好笑:“你們老祖向來日上三竿才起,朝都不上,縱是有這絕佳的觀景圣地也是擺設吧?”
他嘴上沒有把門兒,話音剛落便聽半空中傳來一聲怒斥:“擺不擺設與你何干?!你是上次沒死成,跑到我這兒送死來了?”
段九游音色特別,是幽沉里帶著幾分嬌脆的細嗓。白庭敘對這聲音記憶猶新,嚇得渾身一抖。
抬眼向上觀望,上面飄著一片云,云上坐著一身繁復大袍,披著長發,怒目圓瞪的段九游。
白庭敘連忙向她拱手請罪:“老祖恕罪,下官一時失言,還望海涵。”
段九游一點臉面不給:“海什么涵?上次的事就讓我海涵,這次還海涵,當我是吃海水長大的不成?”